依照普济寺中的规矩,寺中长居的香客晨起时是要在寺僧的指引下做早课的。
顾流光在寺中住下的第二日,一位年纪约摸十一二岁的小沙弥早早便等在了东厢的禅房外。
待居于东厢的诸位女眷陆续梳洗完毕,小沙弥轻声念一句佛,道:“贫僧湛一,请各位女施主随贫僧往文禅堂颂早课。”
因着楚妤常来寺中上香的缘故,顾流光对小沙弥口中的文禅堂并不算陌生。早课毕后,顾流光正欲回到东厢的禅房,便被一道清越的女声唤住。
那女子一袭浅绿色罗衫,清丽温婉,不卑不亢。身上所着的面料算不上极好,比起普通的官家小姐却也不差什么了。
女子盈盈福身一礼,道:“奴婢问楚小姐安。我家主子请小姐过厢房一叙。”
顾流光侧身避过,并不受她全礼,道:“还请姑姑带路。”
瑶双暗自打量着面的女郎,心下愈添了几分赞赏。口中只道一声“诺。”便先行走在了前面。
普济寺占地面积虽广,寺中的道路却直来直去,好走得紧。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两人便走到了一方独立的禅堂前。
先太后早逝,今上自小便是由嫡亲长姐安和长公主照拂长大。登基后对长公主多有恩宠。长公主崇尚佛理,今上便亲下手谕,于普济寺修建平山堂专为长公主礼佛所用。连带着长公主的独子苏豫苏小郡王亦深受圣眷,不让皇子。
心中的猜测得以证实,顾流光愈发从容。她随着瑶双姑姑缓步入了禅堂,对着端坐在主位上的雍容女子盈盈一拜,道,“妾问长公主安。”
许是生活顺遂的缘故,安和长公主看起来极为年轻,比她的真实年龄要小许多。她放下手中的茶盏,纤眉微挑,道:“楚小姐似乎并不惊讶看到的人是本宫?”
顾流光清声回道:“母亲在世时与殿下多有来往。妾当时虽年幼,对殿下身边的瑶双姑姑却也隐约有几分印象。”
闻言,安和长公主眉梢挑得更高了些,转而对瑶双道:“早与你说这丫头机灵,你偏要亲去接她,却是坏了本宫的事。”
瑶双笑盈盈地附身请罪:“楚小姐彼时不过垂髫年纪,怎就能记得这般分明。”
安和长公主笑道:“这贫嘴贫舌的办事思虑不周出了纰漏,反倒怪罪旁人。”
她朝着顾流光招招手,道,“妤儿来姨母这边,几年不见,却是出落的愈发清丽了。”
顾流光与安和长公主多年未见,却丝毫不显生疏,一片相谈甚欢。两人谈话兴起误了时辰,长公主索性留她一同用了素斋。等顾流光回到东厢禅堂时,已然过了日昳。
顾流光挥退婢子,并未立即入案抄写经卷。而是在脑海中一一梳理来到这个世界后发生的事情。
原剧情中,楚妤此次来到普济寺并未与安和长公主有任何交集。所以她被陷害毁誉时才会那般孤立无援,甚至来不及做出应对,便被冷若霜打入尘埃,无力回转。
等楚家大小姐于母丧期间淫乱佛门的消息传回京都的时候,一切皆已尘埃落定。
楚妤自认愧对高堂,辱没家声。趁楚丞相派来看顾她的人不备,她恨极投缳,韶华盛极的大宋第一美人就此玉殒香消。
楚丞相痛失爱女,心灰意冷之下选择辞官归隐。大厦倾于一夕,满门清贵的楚家就此没落下去,平白惹了一身腥臭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