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除夕乐游宴还有半个月。
谢蘅今日来到狮峰山庄,一是知道西南王谢衍爱喝苦丁茶,特地来山庄买些上好的苦丁茶叶给二皇子送去
二是近来朝中事物虽都交由白年年打点,可终究有几样大事需得她亲自下决断。
白年年的私人包房里摆着清一水的水墨楠木桌椅,谢蘅就靠坐在太师椅上,打量着墙上挂的一轴古柏幽篁图。
那是王笼绡父亲的手笔,如今早已有市无价。
她手里端着一盏煎得滚烫的苦丁茶,茶水清涩味苦,同她的喜好相去甚远。
对面白年年一边煎茶,一边娓娓道来:“今年工部操办乐游宴可谓是贪得无厌,隔三差五便呈上折子要求朝廷增拨费用,折子虽被户部驳回去多次,那工部尚书还是带头一遍遍地哭穷,喊银两不够。”
谢蘅有些心不在焉,问了句:“是否真的银两不够呢?”
白年年手上动作一滞,看得出来,如若不是顾及君臣之道尊卑有序,他或许会想把手里的茶具扔过去,好叫公主回神。
“拨给工部操办乐游宴的银子已比往年多了快一倍,自然是够的,只是如今工部有如意公主做靠山,捞来的银子只怕大都进了如意公主连同工部长官们的口袋。”
谢蘅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倾身问:“那可有什么法子阻止谢祯靠此法敛财呢?”
白年年见谢蘅终于问到了正题上,颇感欣慰,眸光一转,望向一旁的凤虞。
凤虞正在低头啜茶,见状,放下茶盏微微一笑,举止间自有一股风流气度:“倒是可以使一出美人计。”
原来工部尚书熊文廷是个性情中人,府中除了正房夫人黄氏以外,还豢养了七房小妾,除此之外在外面拈花惹草眠花宿柳亦是他的一贯作风。
如此看来,要想攻下这位放荡不羁的熊尚书,似乎的确只消一个美人计。
只是,要上哪儿去找这么一个美人呢?
一般的庸脂俗粉定然入不了熊文廷的法眼,才貌双全又堪胜此任的美人儿谢蘅笼统也没见到过几个。
莫英倒是能算一个,然而她身为索离族的巫女,这会儿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就在谢蘅绞尽脑汁思量上哪儿去找这么一个合适人选的时候,只听得凤虞又说:“六年前熊文廷曾在乐游宴上对当朝长公主一见钟情,后来上书求娶长公主被拒,委实还消沉了大半年光景。”
此话一出,谢蘅果真记起了这桩前尘旧事。
那时父皇和谢霄的丧期将好满一年,按照大晋习俗,谢蘅刚将守孝的白裙换作常服,便听闻工部侍郎熊文廷的聘书经由朝中多位老臣担保,直接递到了太后面前。
事实上,熊文廷出身簪缨世家,年长谢蘅八岁,在当时也称得上是青年才俊,兼又看似对谢蘅情根深种,可谓是将好家世好样貌好胆色占了个遍,堪称驸马的绝佳人选。
就在满朝文武皆以为熊家就要这么攀上皇亲的时候,十八岁的谢蘅却做出了一件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