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江鸢摸不准容夜的想法,但不管容夜是真心诚意想要让她补身体,用力过猛,还是想以此机会,让她进补过度,七窍流血而亡。
她送他平安符,望他平安归来,她真心赤诚,若他真的有意想要她的命,扪心自问,他的良心不会痛吗?
言烁接过那个精致小巧的香包,女儿家的东西,粉粉嫩嫩的还带着十分好闻的香味。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妥善将其收好,隔着纱帐向公主作了一揖,便退下了。
言烁出了驿馆,上马便向军队前行的方向而去,炎炎夏日,他整整追赶了一日,出了一身的汗,到夜里才赶上。
军队在山里安营扎寨,言烁下马径直入到容夜的军帐,“殿下,属下回来了。”
言烁跪拜,“属下按着您的吩咐,给太姀公主送了补品。”
营帐内,男子一身笔直戎装,身姿挺拔,俊眉冷目,不怒自威。
容夜:“公主可有说了什么?”
“有。”言烁小心翼翼的掏出香包呈上,“这是太姀公主让属下转赠给殿下的。”
闻言,眸光落在那个小巧精致的小香包上,不知为何容夜竟然觉得这香包有几分眼熟。
可他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言烁又道:“这是太姀公主随身携带的平安符香包,公主说赠给殿下,希望殿下此行出兵,旗开得胜,平安归来。”
昏暗的烛光照着男子身形愈加高大挺拔,他盯着看了许久,手指捻起那枚小小的香包,落在掌心显得十分娇小。
“你说这是香包?”容夜蹙眉。
言烁一愣,不明所以道:“是。”
容夜慢悠悠道:“那香味呢?”
言烁这才意识道,太姀公主给他香包时,他拿着那香包,周围都散发着好闻的淡淡清香。
可此刻帐里,似乎根本闻不到那好闻的香味,而且自从他来了帐中后,帐里都是他的汗味……
“属下有罪。”言烁立刻跪下身,“是属下疏忽,请殿下责罚。”
容夜阴沉着一张脸,幽深的眸子散着骇人的目光:“罚你去河里洗澡,再熏二斤檀香。”
言烁不敢有异议,“是,属下遵命。”
军营里都是糙爷们,除了殿下独用的龙延涎香外,就只剩下驱蚊子的熏香。
于是那一夜,言烁抱着二斤熏香,成了军营里行走的驱蚊器,蚊不叮……
容夜虽是武将出身,常年征战沙场,但他却是个极爱干净的人。
无论何时,他都衣着干净工整,不沾染半点尘埃。
营帐里也是打扫的一丝不苟,见不得半点凌乱。
就算是刚刚从战场回来,他也能从容不迫的去掉一身赃污,将自己整理干净。
军营里的将士们都将太子殿下视作从天上下凡,超凡脱俗的仙人。
在这脏乱差的男人堆里,仿若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独莲。
江鸢的那个小香包,被容夜放在香炉上,由那龙涎香熏了整整一夜,褪去难闻的汗味,透着淡淡的龙涎香和香草本身的香味,两相交杂在一起,很是好闻。
容夜将它凑到面前闻了闻,终于道了声:“好闻。”
他这才仔细的打量起来公主送给他的第二个礼物。
香包上面绣着北方特有的花草,绣功精致华丽,香包下面坠着一个穿着白色珍珠的粉色穗子。
样子款式和做工皆是最好的,一看便是出自宫廷之物。
眸子忽然被香包的右下角一处吸引,那里绣着一个小小的,歪歪扭扭的鸢字。
字体很小,绣工又实在难以言说,又因为绣线的颜色和香包的颜色很相近,都是淡淡的粉色,所以很不容易被发现。
容夜看了半天,才识出这是个鸢字。
绣线稀疏不一,和上面栩栩如生的花草相比,俨然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埭国皇室姓江,容夜看着上面的小字,难道江鸢就是太姀公主的闺名?
鸢是北方展翅飞翔的雄鹰,倒是个十分大气,不错的名字,也像极了北方的姑娘的性子。
他脑海里又忍不住想起插着筷子的狮子头模样的太姀公主。
容夜沉默了片刻,暗道了句:“还是名字更好听一些。”
东西太过粉嫩,上面还绣着公主的闺名,必然又是公主的贴身之物。
巫羽不知何时入了营帐,容夜来不及收。
“您这香包不错啊!”巫羽一打眼就看见了,他两步走过去,想要去拿。
容夜眼疾手快,躲开他的手,冷了脸色:“别乱碰。”
然后便将这香包收于怀中。
巫羽的手扑了一空,挤眉弄眼道:“这是女儿家的东西?”
容夜未语,但未否认巫羽就当作是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