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落地后一个滚翻稳住身形,单膝着地再抬头时,已经同榻间的小皇帝近在咫尺。
而比他离李遇更近的,是刺客手中的那把剑。
白鸥不会用剑,无法在这瞬息之间计算出剑尖同李遇之间的距离需要多长时间走完,拔剑相抵更是无从谈起,他只能凭借着尊重一条年轻生命的本能,横臂挡在了剑锋行进的方向上。
说时迟,那时快,剑锋被小臂相挡,改变了行进的方向。
霎时之间,血流如注,滴在了李遇白皙俊俏的小脸上。
疼。
白鸥在心中暗骂一声,早就知道这一身装样子的甲胄中看不中用!
不过好在之前被他暗骂一句“废物”的两个人还不算太废物。
那刺客被惊变打乱了阵脚,未能时时面面俱到,转瞬间被两名扑上来的禁卫按倒。
白鸥总算松了一口气,他抱着受伤的小臂,终于有机会回头看向榻间的小皇帝,却看到李遇瞪大的一双眼中含泪,大声喊道——
“不要!”
白鸥立刻警觉地回身。
“来者是死士,舌下藏毒,已经自尽了。”禁卫放下刺客的尸首,跪地行礼,“是属下无能,让陛下受惊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当白鸥再回身,看见方才被李遇含在眼眶中的泪水已经夺眶而出,在他脸上的血迹中破开一道道泪漕,露出鲜血覆盖下愈显惨白的皮肤。
再是九五之尊、登顶人极,左右也才十七,放到自己生活的地方也都还没成年呢,就要生活在这样的腥风血雨、阴谋算计之中……
大概是真的吓坏了罢。
白鸥惋惜地想着,突然莫名的觉得有那么丁点的心疼。
真的,就一点点。
不等他感慨更多,方才李遇大声疾呼引来的禁卫已经将王帐层层围住,大批禁卫涌进了王帐。
终于结束了。
就跟古早香港的警匪片似的,警察的大部队总在主角们解决掉反派后才姗姗迟来。
白鸥对这帮人的办事效率嗤之以鼻,他懒理帐内一片慌乱中虚伪的寒暄嘉奖,并没有兴趣跟这帮废物点心们虚与委蛇。
好在帐内的重心还是在受了惊吓的小皇帝身上,受伤的虽然是白鸥,但满脸淌血的人却是李遇。
看起来惨极了。
白鸥这么多年热衷户外极限运动,受伤也算是家常便饭,仗着年轻,身体底子好,刚才疼的劲儿已经过去了,这点刀伤他也没放在心上。
随便找了个太医身边跟班的小药童匆忙地包扎完伤口,他就以受伤不支为由,逃离了王帐。
出了王帐,映入他眼帘的便是一个“兵荒马乱”的御阳山秋猎大营。
內侍宫女拎着袍摆一路小跑,撞上里三层外三层列着不太整齐的队伍巡视的羽林军北衙禁卫;每个人的脸上即便不写着慌乱,也都没办法佯装从容。
他们或是谨小慎微地勾着头,或是甄心动惧地胡乱打量。
白鸥捂着伤口,忽然就勾着嘴角笑了。
自己的运气果然不错。
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