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沈宁正拉着林茜檀,在那里说说笑笑,一副仿佛不知道林茜檀前天晚上回去以后跪了好几个时辰的模样似的——
“七丫头昨日可是去了白马寺?”
“那里的姻缘签可灵验了。”
“山门外那棵歪脖子树不知道还在不在!”
……
也正是有一个年幼养育的渊源在,林栋和林权虽然彼此不对付,但在母亲面前,还都是知道收敛。至于东山侯这个一家之主,威严有余,恩慈不足,众多儿女子孙对他有敬有怕,唯独没有心服。
沈宁说了许多,林茜檀尽可能挑着能答的答了:“前个儿下起雨来,山上路滑,都没怎么游逛。”
正说着,里屋里面林阳德和沈氏已经并肩走了出来。
东山侯年近古稀,发妻沈氏一样年轻不到哪里去,且身子已经大不如前,如今一日三餐时不时都是配着汤药的。众人见她被丈夫亲自搀扶着出来,外面一屋子的小辈,连忙停了话头,按照尊卑齿序各自站好,准备给长辈请安行礼。
沈氏算得是林家唯二对林茜檀有所关照的长辈——另一个算是王雅心。林茜檀给她请安,是请得十分愿意的,绝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站在人群中,林茜檀看着祖母,会心一笑。
沈氏问到她,她便乖巧回答。沈氏不问,她便老老实实地待在一边。
她什么也不做,有人也要和她过不去,林茜檀本来正淡淡笑着站在队列当中,身后一只脚便悄悄踩上了她的裙摆。
林茜檀没有防备,那边两位长辈说完了话宣布解散,各人回各自院落单独开饭,林茜檀一脚往前,却被裙摆突然扯了一下……
她立即反应过来是谁踩了她,心里暗骂林碧香给脸不要脸,却是已经来不及调整姿势。眼看着就要倒栽葱似的出一个丑,还是前面的侯府六小姐林抒梅眼疾手快扶了一下,将林茜檀硬生生拽住了。
虽然免于往地上去,但还是不得不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林阳德皱眉,林栋事不关己,林权则厌恶林茜檀又给他丢人。他正要说什么,是站在另外一边男子队伍里的三房少爷林子业抢先一步开口:“八姐姐‘不小心’踩到了七姐姐的裙子,我看见了。”还特意在“不小心”三个字上加重了三分语气。
别人说这话说不准还不好使,同父同母的弟弟都这么说,又还有哪里不能取信于人。伴随着林子业这么一句话落下,本来就不打算多嘴的更不会多管闲事,至于想说点什么的,也冷冷“哼”了一声,当作没听见林子业的话。
林茜檀已经站稳,正好就看见眼前几位长辈的神色,尤其是林权——她心想,同样是女儿,也是有差别的。她还注意到,阴薇“悄悄”拉了拉林权的衣袖,做足了慈爱继母的样子。
林家现今在家待字闺中的小姐当中,也就只有林碧香是个宝贝疙瘩。上至祖父祖母,下至随便一个下人,都对林碧香喜爱有加。
林碧香和林茜檀不同,和家里其他几个庶出的姐妹更是不同,在云州,人人都只知道林家有个嫡出的八小姐,又有谁记得,七小姐林茜檀也是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