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卯从小就长得水灵，被大人带出门总会被这样那样的阿姨婆婆夸好看长大了一定是个帅小伙，瞿卯对自己的长相没什么定义，就觉得挺顺眼，但从小学六年级到现在，他被女生表白的次数双手双脚加起来也不够数的。

可被容弋这样的表白还是头一回。

容弋长得好、身材也好、工作优渥、比他成熟稳重不知多少，不管从内在还是外在，似乎都比瞿卯强了不少，被一个各方面都比自己优秀的人表白，还是个男的，瞿卯只觉得震惊。

不过这算表白吗？

瞿卯下意识抬眸看向一桌之隔的人，想从对方的神情里看出哪怕一丝的戏谑和玩笑。

容弋脸上仍带着浅淡的笑，瞿卯跟他接触不多，但每次都会惊艳于这张脸，那双眼带着笑意看人的时候仿佛藏着百般温柔，敛着眉的时候又有几分混血般的深邃。

瞿卯才21岁，识人经验有限，他实在看不透这人这话带着几分真几分假。

容弋静静的靠在椅背上，任由瞿卯打量，小孩儿脸上的神情变了几变，从惊讶到犹豫到不解到好奇，几乎每一样都清晰的写在脸上，半点儿伪装痕迹都没有。

其实容弋是给足了双方退路的，他没有当面说出这些话而是以微信的形式就足以说明这一点。同样的话，文字总是比口头上来得委婉，也给足了空间。

可当他触到瞿卯打量自己的神情时，那些被他亲手摆在眼前的退路突然就变得可有可无了起来，他不是一二十岁的小年轻了，早就跟犹豫不绝挨不上边了，他喜欢直截了当，喜欢不喜欢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你是想用意念拒绝我呢？”容弋看着他说，“还是想用眼神答应我呢？”

拒绝还是答应，瞿卯压根儿没想过，他只觉得不可思议，像容弋这么优秀的人，对他？他想都不敢想。而且他们都是男的，他长这么大头一回被个同性表白，除了吃惊还有点儿莫名其妙。

瞿卯紧张的时候就爱找水喝，所以他下意识端起杯子灌了口咖啡，裹着奶香的味道钻入鼻尖，他猛的想起容弋那句“我从不把这么私人的东西给旁人用”，然后刚喝进嘴里的咖啡就有点儿咽也不是吐也不是了。

然后他就被这口咖啡呛得猛咳起来，咳得脖颈通红眼泪花花直打转。

“好吧，”容弋叹了口气，抽了两张纸巾递给他，“果然还是吓到你了。”

瞿卯张了张口想说没吓到，一张口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容弋起身半弯着腰倾身越过桌子在他后背拍了拍。

“对不起。”他说，“吓着你了。”

瞿卯拒绝别人表白的时候说过太多这三个字了，从表白对象的嘴里听到还是头一回，他这么一想又觉得容弋确实特别，好像他做什么说什么都自成一种风格，给人一种意外感。

瞿卯吃力的摆摆手，等这阵不适缓过来后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我没被吓着。”他说，“就是……”他顿了顿，似在寻找措词，几秒后才继续道，“挺意外的。”

“只是意外么？”容弋挑眉看向他，脸上噙着一抹诧异。

“不然呢？”瞿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道，“恶心吗？”他说完兀自笑了笑，“这倒没有，毕竟你这张脸在这儿搁着呢。”

“那也不错。”容弋坐回到椅子里，“至少这张脸你是满意的。”

瞿卯：“……”我可没这么说！虽然你说的也算事实吧。

“那意外之后呢？”容弋又问。

在以往的众多表白里，瞿卯几乎从来没有犹豫过就直接拒绝了，可当容弋问出这句的时候，他却犹豫了。

他把这归结于以往冲他表白的都是女孩儿，而容弋是个完全不一样的例外，他对这种例外从没有列过假设，所以他很茫然，没法立马做出决定。

“我不知道。”瞿卯实话实说道，“我以前没碰到过这种事，也从来没想过会碰到这种事，我回答不了。”

“理解。”容弋点点头，“从现在开始，你可以想想。”

瞿卯斟酌良久点点头，“我会的。”

这几天总有人跟他谈感情，就连表姐都殷切的要给他介绍女孩子认识，瞿卯对此毫无兴趣，在他看来，交女朋友还不如修图或者直播打游戏来得爽快。

他从小被五个姨围着长大，深切体会到了“女人的可怕”，所以当表姐说要给他介绍女朋友的时候，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排斥。

可交女朋友、结婚、生子组成家庭是人类社会发展的既定规律，他从没想过另一种可能，但似乎也并不排斥。

楚歌推门进来的时候小小的诊室里一片寂静，静得仿佛掉根针都能听见响，她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口，视线落到垂眸沉思的弟弟和对面那个帅得瞎眼的医生身上时愣了愣，她怎么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氛围怪怪的？

瞿卯听到推门声转过脸，视线落到楚歌身上时，脸上挂着明晃晃的不爽，“你拉稀啦？”

楚歌下意识看向那个帅医生，没承想帅医生也正看她，她立马不好意思起来，挤眉弄眼的瞪了自家弟弟一眼，心里将他骂了不下百回。

怎么能在这么好看的医生面前损毁姐姐形象呢！真是太不懂事了！

“楚小姐是吧？”容弋牵了牵嘴角起身走向靠窗那边的会客沙发，示意楚歌随便坐，“梁泽大致跟我说过你的情况，”他的视线扫过楚歌鼻梁和上唇，“你底子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