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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岸回望他,他不甘示弱地看回来。    杨岸先移开视线:“警队的才是我兄弟呢。”    凌刀嗤了一声,很不以为然的样子,但终是没有再出言嘲讽。    杨岸拿到线索,也不再跟凌刀继续掰扯,简单说声“谢了”就走。    他和时恋有默契,转眼就找到她。    时恋若有所感,抬头看见他穿过人群向自己走来。    她一错不错地盯着他,连眨眼都不愿意。    桀骜,凌厉,气势外放比从前犹有过之,尽管已经过去多年,眼前的人影和记忆中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仍然无缝重合到了一起。    时恋的眼忽然就酸了起来。    再次重逢后,杨岸像是柄蒙上了泥沙的剑,沉默而黯淡,再也看不见十八岁前的杨岸一直存在于身,和骨血融合到一起的那股精气充盈的样子,像是尘封过的,历经沧桑的,已经失去往日光华的老物件儿,明明是一件凶器,却透着股需要好生保存,不然就会折断的脆弱感,只在非常偶尔的时刻,才能窥见他可能曾有的雪亮和锋利。    但现在,泥封被挣开,被迫尘封许久的剑身发出清越铮鸣,光华宝灿,那些丝丝缕缕缠绕其上的旧痕,都化作岁月和经历赋予他的魅力,不仅没有令他陈旧斑驳,反而更衬出他明亮魂魄。    是了,他原本就是,那样的少年。    像刀锋般锐利的,劈开所有混沌,让视野为之一清的存在。    而那些辉煌的过去,他最美好最意气风发的年华,她却缺席。    可现在,仍未晚。    只因,归来的他,仍是少年。    时恋不自觉地泪流满面。    杨岸走到她身边,气质沉下来,变得柔和,小心用拇指指腹抹去她脸上泪珠:“怎么又哭了?爱哭鬼。”    时恋努力止住哭意,朝他扬起大大的笑容:“我们去玩好不好?”    杨岸看着她:“好。”    时恋拉着他去了电玩城。    今天是周末,很多学生都出来放松,虽是中午时分,仍然很拥挤。他们两个年近三十的人混在其中,略有突兀,但时恋不管。她拉着他,把所有的项目几乎都轮了一遍。出来一看时间还早,又拖着他去看电影。    电影随便挑的最近一场,时恋原本没想着要看,只想跟他多待一会儿,没想到片头过完,内容竟然还不错,不知不觉就看入了迷,等她醒过神来扭头一看,杨岸正看着自己,似乎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    她的身体里涌上一阵冲动,电影还未放完,就拉着杨岸出来,杨岸也不问她,只拿目光柔柔地看着她,任她把自己拉到车前,听着她的指挥,把二人拉到了城外的花卉培育基地。    坐到那张床上,时恋问他:“你什么时候走?”    杨岸顿了一瞬:“今晚。”    时恋只觉得心内一阵钝痛,猛地把人扑倒在床上。    杨岸接住她,搂在胸口,看她有些手忙脚乱地脱着彼此的衣服,心疼地在她耳边叹息一声:“我来吧。”    ……    剑在弦上时,杨岸略移开身找东西,时恋却突地推了他一把,坐了上去,杨岸心中剧震,眼睁睁看着她提腰,沉腰,散开的发尾因汗水而糊在脸旁颈侧,半仰着头脸,美好的唇瓣忽而微张,忽而轻咬,嘴角那颗痣随着她的小动作轻轻动着,晃在他眼前,落到他的心里。    ……    夜色如浓墨般缓缓沉降下来,在家楼下,时恋抱着杨岸:“杨岸,你要记得,生命是可贵的。”她略松开怀抱,拉着他受过伤的右手轻轻盖在自己平坦的肚子上,抬眼娇俏看他,“你说,我现在,会不会有了宝宝?”    杨岸的手禁不住的颤抖。    她含泪而笑:“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先给TA起个名字好不好?”    杨岸想说:万一没有孩子呢?    哪这么容易就有孩子了啊。    可是他心里又禁不住跟着时恋的话联想起来。若是,真有了……    他心尖一热,脱口而出:“就叫杨净吧。干净的净。无论男女。”    杨净。    时恋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咀嚼着它的含义。    再抬眸,她的眼中没有了泪花,只有满满的自豪和鼓励。    她松开手:“我记住了。”    转身上去,走了几步又调回来,搂着他脖子,献上一个吻,威胁他:“你一定要回来,不然我就给孩子改姓了。”    杨岸听出她言下之意,认真应下:“我一定回来。”    时恋这次头也不回地走上去,杨岸看着楼房里亮起的灯火,想起十年前时恋是否就在这样的夜色中无助地抬头仰望,心里愧疚和激动来回摆荡。    又看了好一会儿,他才驱车离去。    时恋其实没有进家门。    她靠墙立在楼道口的窗户旁,看着杨岸的车离去,消失在夜色里,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    她双膝发软,慢慢顺着墙滑下来蹲在那,被出来丢垃圾的余晶看到,忙撒了手几步奔过来:“小恋!你怎么蹲在这?”    时恋回头,脸上干干的,倒不像是偷偷哭的样子,余晶放了点心,上前把人拉起来带回家。    时维从书房里听到动静跑出来,看到女儿,脚步一顿,慢慢走过来:“电话为什么拉黑。”    时恋懒得和他吵,掏出手机当着他面开了机:“关机了而已。”    时维仍然生气:“你这么大人了,能不能别老使小孩子性子?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幼稚?”    时恋一脸平静,斜向上看了他一眼:“爸。我现在很累,有事明天再说吧。”    时维刚下去一点的火又升上来:“你!”    余晶忙上前拦住他:“老时,孩子都回来了,有什么事以后咱们慢慢教。”边说边狂给他使眼色:要是孩子再跑出去怎么办?    时维败下阵来,硬梆梆丢下一句:“你就惯着她吧!”负气回了书房,把门砰地关紧。    余晶噎了噎,转头对女儿说:“吃了饭没有?饿不饿?”    时恋答:“吃了,不饿。”忽然想到杨岸,都没人问他饿不饿,只觉得一阵心酸。    缓了缓劲,她的语气也软了许多:“妈你去休息吧,我能照顾自己。”手抚在肚腹处,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还有我和杨岸的孩子。    此刻,她强烈地希望某颗希望的种子已经在自己身体里生根发芽,将来会长成苍天大树,会成为她和杨岸之间,再也抹不去的羁绊。    杨岸走后的第一天,律师就找上时恋,说是他委托的,把名下的资产都转给她。    时恋坐在律所里,看着桌面上一份份文件,沉吟良久,就在律师以为她可能会拒绝的时候,她拿起了笔,有些慢却坚定地,一一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省却一番劝说的工夫,律师脸露笑意,让时恋交了几份证件,在接下来的几天,把所有手续都办妥。    自那天后,时恋就没再跟杨岸联系。    看着努力吃饭,却还是因为思念恋人而快速消瘦的女儿,时维猜测,应该是她那天跑出去跟杨岸讲清楚了,对方不再来联系自己女儿,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遏制不住的愤怒。    他的女儿就那么不值得杨岸再努力一把吗?    连争取一下都不肯,直接就放弃了?还是男人吗?    时维心里有气,心道杨岸这个臭小子完全不知道自家女儿的好,不珍惜,将来若是再回来,可就过了这村没这店!于是难得地为女儿开始张罗相亲。    他虽然思想老派,做事却圆滑,没有强制让时恋去什么地方赴饭局,或是不经过女儿同意直接把人带回家。    时恋接到陌生电话的时候,内心还砰砰跳,虽然知道不太可能,却还是接起来,有些小心地喂了一声,直到电话那头传出自家父上大人的声音,时恋心里说不出的失落。    “爸,你的手机没电了吗?”    “对啊,女儿,快来接我,我今天车送去检修,又打不到车。”    时恋看了看时间,距离下班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今天也没什么需要加班的,便跟同事道别,驱车前往刚才的陌生电话发给她的定位。    地方倒是不偏僻,位于一条商业街的路口,只是下班高峰期,车确实不太好打,公车也不好挤。时维的年纪又大了,不可能让他扫码骑单车。    时恋赶到的时候,时维正和一个年轻男人聊得热火朝天。    时恋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时维用一种极不自然的掩饰却又完全掩饰不住的眼神看着他向她介绍:“小恋,这是我们单位的孙皓翔,小孙。我手机没电了,刚才多亏他,借我手机,还一直陪我等。”时维转身指了指身后的商场,“哦,他妈妈在这有一间铺子,卖女装的,你下次去说是他朋友,能打折。对吧,小孙?”    孙皓翔有些腼腆地笑了笑:“是的,时叔。时叔你平时在工作上对我多有照顾,我不过是陪你坐了一会儿,不值得什么。”    时恋这才反应过来自家老爸打的是什么主意,她笑着说:“谢谢孙先生照顾我爸爸。爸,时间也不早了,上车吧。”    时维发急,这女儿平时都挺聪明的,怎么这会儿了还不明白呢?    他对时恋使眼色:“时间还早呢,你要不先去逛逛?难得出来一趟,天天窝在家里,衣服够穿吗?”说着掏出钱包从车窗塞进去,“来,刷爸爸的卡。一个年轻女孩子,上班穿制服就算了,下了班,就得好好打扮打扮。”    时恋没接,她深深看了眼时维:“爸。”    但时维没能领会她的意思,又催了一声。    时恋不想在人前下自己父亲的面子,只得推了他的钱包,关上车窗下来锁了车,回身挽住他:“走吧,不是想要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