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桐这一千年没出过猗天苏门,对人间的事物都是保持着一股新鲜与好奇。曲径通幽不同,这里的确是仙家圣地,仙气萦绕,薄雾袅袅,树有芬香,草有新绿。两边翘崖相对,中间空谷传幽,连林中鸟儿的叫声都是别具一格的空灵。
这山谷局格很大,入口处很小,通了入口才豁然开朗别有天地。见惯了妖界暗淡无光的景致,这里这个叫做曲径通幽的山谷,着实让她心中暗惊。
不过这惊异之情她且得收着,仙家的地盘对她来说如同财狼虎穴一不小心怕就是小命不保。
“你们幽主到底是哪位神仙?”她看向一旁的一十,谨慎发问道。仙界与妖界关系不好,一直以来频频出事,这瘦子仙口口声声说他家幽主救了自己,那他又为何要救?同妖扯上瓜葛难道就不怕吗?
“我们幽主是九天之上顶厉害的人物,是掌管九天司惩阁的无咎司神,仙界神仙所犯之过错,都得有司惩阁来审来罚,乃是律法之上的神仙。”一十说话的语气低调,但言辞却是毫不谦虚,说起话来眼中满是崇敬之情。
听起来是像一位大人物,阿桐的呆脑若有所思。听方才他口中意思,自己是受了伤被他家幽主带回来的,想来腹部的疼痛便是在人间喝酒时糊里糊涂的不知为何所致,然后才生出了后面这么一桩子事情,可真谓是活久见了。
......
半个月的时间,阿桐想想都觉得漫长,在猗天苏门过惯了安生日子,此次羊入虎穴像是脚踩在刀尖上一般。这曲径通幽纵使景色优美,她虽能在这里面自由行走,可后面总有胖子一五跟着,生怕她逃走一般。
她走几步一五便跟几步,像是在猗天苏门时她曾经投喂过的一只未成精的狗老是跟在她屁股后面,不过狗她可以随意使唤,可是这个她可不敢。
阿桐也乖觉,知道自己出不去,便一直在无边崖的翘崖上安静的坐着,连一五都惊讶于她的乖巧,靠在她身后的树桩子上,发着牢骚:“真是个呆妖精。”
从晌午坐到日落,再到夜幕来临,一五已经不知道做了多少个梦,抱着树柱子满嘴流着哈喇子。阿桐也是个嗜睡的妖精,坐着坐着便困意来袭,打着个哈欠索性直接睡在地上,旁边便是翘崖。
这一妖一仙的睡觉行为实在是迷惑,虽然姿势不太到位,但却看上去睡得很是香甜。
阿桐撇了撇嘴,身子翻了翻,一点一点的朝外挪去,离悬崖就差一个手掌的距离。可能是嫌地有些硌得慌,她又动了动翻了个身子,人直接猛地向崖下坠去。惊慌之间阿桐猛地被吓醒,想要抓住地面已经晚了一步。霎那之间,一声掉落水中的巨响再次在曲径通幽响起,惊得林中鸟儿纷纷逃离。
崖上的一五被这一声巨响惊醒,他赶紧滚到崖边趴着看着底下的情况,一双眼睛满是迷惑。这女娃子咋又掉进水里了。
阿桐在水中挣扎着,这毫无准备突如其来的落水让她脑子来不及思考,本能的在水中扑腾着,口鼻之中连续呛了好多水。就在此时突然一记白光迅速闪过,潭中的水像是凝固般的纷纷朝着空中而去,一滴未剩。
瞧着这周围的水都到了空中,阿桐双脚着了地一双眼睛满是诧异,直直的站在潭底愣住了。
“幽,,幽主。”也不知道是一五还是闻声而来的一十大叫了一声,阿桐顺着他们的声音朝着远处看去,只见一个男子走了出来。白衣玉华,脚下步子不急不缓。恍恍间,似乎风轻云扬,连同空气中都夹杂着一股舒适的味道,随着他步子一走,动觉风声,惊起无边长袖,伴着曲径通幽随处可见的白梨花,像是一副绝美的画卷。
站在潭底的阿桐木讷的盯着走来的这人,失神一般,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这个人,说不出来的令人舒适,又有一种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见过?对,她心中一惊,脑子里迅速闪过昨日在凡间梧桐祖殿的场景,这人,不就是当时拉着她不让她走的人吗?
此刻的阿桐要多狼狈便有多狼狈,全身湿漉漉的,头发成堆的坨在头顶,整个人是个十足的落汤鸡。
只见无咎的步子慢慢走近,似乎是嫌这段距离太长,他干脆起身飞了过来,繁星之下,白梨花林林总总盛开之间,他的脸也越来越清晰,竟像是画卷上走出来的人一样。
阿桐第一次这样呆了,胸腔里那股异样的熟悉之感顿时升起,在她仍旧错愕之时,无咎突然揽过她的腰,一把将她从潭中带起,抽身离去。霎那间,空中的水重回潭底,似一幕透明干净的水帘,在他们的身后缓缓落幕。
她彻底呆了,迎着无咎热切的视线,竟然猛地打了一个喷嚏,将整个唯美的画风瞬间拉回现实。
“我去,这也太煞风景了!”一五趴在翘崖上,本来被那英雄救美的画面感动到,但阿桐那个喷嚏着实很出戏,破坏了一副好景致。
“幽主今日怎么回来了?”一十的声音幽幽的在后面响起,一只手摸着下巴,一只手撑在他哥背上,有些琢磨不清。
一五觉得非常有理,使劲的点头看着下面:“咱们幽主不是每年立春之后都会上九天处理半个月的公务蛮?这是老规矩了,幽主可是个从不坏规矩的人!”
“是啊,从不坏规矩。但自从这只小妖精出现之后,幽主已经破了两次旧例了。”一十察觉出端倪,更瞧出他家幽主对阿桐的不一样,他可是从未见自家幽主对那个女子有身体接触的,就算是经常来曲径通幽的昭黎郡主也碰不到幽主的半点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