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瑾把自己的脑袋埋进被窝里,懒懒的躲避窗外朝阳透过缝隙的光,意识还留在某天被某人强吻的怪圈中,然而生活还在继续,现实不会为了那天的羞愤停留。 仲春天祭即将来临,比起被各种事情弄得手忙脚乱,累成一条狗的阿凉,乐瑾这个甩手祭祀悠闲得简直不像话。 与此同时,生蛊一事全然被乐瑾忘却,但凡没有威胁到她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没有必要在意的事,她一向忘得很快。 身上的伤口痊愈后,乐瑾很快就把丢脸的事也通通抛在脑后,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滚,不愿意起床,直到阿凉说东皇太一召见她。 掌门亲自传唤,就算乐瑾不想见东皇太一,也不得不去。 东皇太一这个时候突然找她,估计又有什么任务。 乐瑾到了太一殿,推开厚重冰冷的玄门,东皇太一逆光站在中央,正在等她,就连月神星魂还有湘君夫妇也在。 “祭祀大人,你终于来了。” 湘夫人如花瓣般红润的唇微启,尾音轻长,颇有点耐人寻味的古怪意味。 湘君有些诧异,没有想到这个在后山禁地出现,基本上毫无无杀伤力的姑娘竟然就是秦始皇亲封的大秦祭祀。 一直没有见过乐瑾,他还以为能让秦始皇青睐有加的人,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没想到会是她。 月神淡漠的眸子扫向乐瑾,“此次找祭祀大人前来是为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不知祭祀大人知不知道九仪?” “不知道。” 月神算是看出来了,这位新任祭祀对阴阳家的事情并不上心,“九仪是祭祀信物,祭祀大人在位已久,九仪却在上任祭祀手里失踪,祭祀大人理应尽快找回来才是。” 湘夫人轻笑道:“九仪丢失已久,至今下落不明,难以预料它的位置,不如让祭祀大人占卜一下九仪具体所在,后天似乎就是个不错的日子。你觉得呢,祭祀大人?” 乐瑾还没开口说话,湘君不太赞同的说:“九仪是阴阳家的灵物,唯有祭祀之舞才能预测到它的位置,祭祀大人有伤未愈,此举恐怕欠妥,不如过一段时间。” “她来阴阳家已经够久了!”湘夫人神情冷淡,眼底更加幽深阴冷的东西呼之欲出。 乐瑾觉得今天的阴阳家有点亢奋?她的错觉吗? 真不明白湘夫人为什么这个时候得罪乐瑾,阴阳家本来就不和! 湘君暗叫不妙,难道就没有人发现他旁边的星魂大人杀气很重吗? 气氛一度尴尬到让乐瑾觉得她不是乐瑾,湘夫人不是湘夫人。 她来阴阳家已经够久了! 算算时间,确实不短了。 来阴阳家近一个月,乐瑾就在湘夫人身边就待了大半时间,从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的姑娘,到如今处变不惊的模样,没有一样是她教会的。 乐瑾第一次进入潇湘谷起,湘夫人就被告知自己被委以重任,教导稚嫩的祭祀大人,她至今还无法忘记,乐瑾初见她时,将一卷书策给她,温柔乖顺,脸上似乎有笑,眼里却什么也没有的模样: “听闻湘夫人不管阴阳家之事已久,我不会麻烦湘夫人的。” 就像乐瑾说的,她从来都没有被麻烦过,她们在这似是而非的师徒关系里都无比沉默,即使后来湘夫人一改淡漠,乐瑾也还是那样,没有变过。 乐瑾偏头微笑,“那湘夫人你想要我怎么样呢?” 湘夫人在无人能见的地方,暗中握起五指,“祭祀大人,你知道我的意思。” “你在逼我吗?” “怎敢,只是九仪事关重大,到底是祭祀信物,我也是为了你好。” 所以乐瑾,接下来你会怎么做呢,接受还是不接受,逃避还是不逃避? 湘夫人头隐隐作痛,有什么话想说,又欲言又止。 “你可以自己做主,如果你想试一试。” 东皇太一缥缈的声音蓦地响起,幽冷的回荡在太一殿中。 “九仪总要找的,总归要如她所愿。” 乐瑾以为湘夫人至少会如愿以偿,而事实上,湘夫人听见乐瑾自己把自己逼进死角,抬眼看着她,似水的眸子非常凄冷。 这件事草草结束之后,他们说了什么乐瑾没有仔细听,倒是清楚的听到湘夫人在她走时对她说: “祭祀之舞是占卜术最高深的一层,占卜中途出了什么意外,轻则会被反噬,重则丧命,不过,我相信祭祀大人或许可以。” 她大概已经忘记了,在她面前的,是个还没有学会占卜的姑娘,一个被她视为亲传弟子的孩子。 乐瑾什么话也没有说,看了湘夫人一眼,消失在殿门之后,身影被幽寂的星光吞没。 星魂无声扯出一缕阴冷的轻笑,湘夫人难道也要在阴阳家的浑水里淌一圈吗?那可真是有趣极了。 “东皇阁下,既然没有我的事,我就先行退下了。” 星魂也走了,月神有些不太明白,“东皇阁下很重视祭祀大人?可她毕竟不是阴阳家的……” 东皇太一对她摇头,“你或许该闭关几日。” 成为阴阳家右护法之后,东皇太一已经很久没有对她说过这种话。 她没有再问下去,东皇阁下既然将九仪的事情交给乐瑾,自然有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