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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医

湘君说过冰魄花曾经在三年前出现在蜀地云城的西郊外,最后被蜀地一个有名望的大夫摘走。  乐瑾向早行的路人打听,蜀地最有名望的大夫就是蜀医馆的路大夫。  蜀医馆是蜀地最大的医馆,里面的路大夫医术高明,馆内药材众多,偶尔出现什么奇珍异宝,能引来整个蜀地的人争价购买。  当年引起轰动的冰魄花就出自蜀医馆。  路大夫今日早早的开门,这个时辰街上行人尚少,来看病的人也很少,但是路大夫习惯早起,等待着说不定会有急事的未知病人,给人行个方便。  每日都被他小心清理过的木柜干净无尘,路大夫却总觉得哪里不干净,埋着头仔细的擦拭木柜上看不见的灰尘,一颗灰色的珠子被手拐不小心撞掉,路大夫连忙放下抹布,弯腰去捡滚落在地上的珠子。  一双淡色的软靴停在他手边,差点踩到他的手,靴子的主人很灵敏的避开他的手,没有踩到他。  路大夫顺着这双靴子向上望去,来人是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小姑娘,穿着偏暗的红色衣裳,潋滟的眼睛看着他。  路大夫捡起灰色珠子站起来,“姑娘不像来看病的病人,你是来看病还是买药?”  “我来买药。”  “你要买什么药?”路大夫拿出账本和笔,沾墨准备写下乐瑾要买的东西。  乐瑾看着他的笔尖,说:“买一朵会发光的蓝花。”  笔尖一顿,路大夫合上账本,抬头对乐瑾说:“小姑娘,本店是卖药治病的,不是卖什么稀世珍宝!”  “三年前大夫不是卖过这样的花?我现在来买,有什么不对?”  看样子这个少女有备而来。  门外的街市渐渐热闹起来,门内自成一方世界。  少女温柔的神色,通透幽深的眼睛,如阳光般绚烂的笑容无一不是在耻笑某个说谎的大夫。  路大夫心虚的低下脑袋,“那朵花已经卖给其他人了,我这里没有这种花。那个人告诉我冰魄是一朵可以养神聚气的药材,用处不大,我研究数年,发现它确实是朵普通的花,就卖了。”  他三年前采到过一朵神奇的蓝花,那朵幽蓝的花在子夜时会发出绚烂的蓝光,他活了五十多年的光阴里前所未见,后来却发现蓝花没有一丝用处,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  于是,路大夫秘密的把蓝花收藏起来,查阅了无数典籍也不曾查到蓝花的来历,但是他偏执的觉得那朵蓝花绝对不普通!  他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解密蓝花,却无功而返,直到一个年轻女人来到这里,告诉他这一朵蓝花叫冰魄,是一朵可以养神聚气的药材。作为替狂热医者解惑的报答,路大夫把冰魄花送给她,自己留下花籽悉心培养。  “是吗?看来我找错人了,那就打扰了。”乐瑾转身离去,三分高冷,七分客气,走得干脆。  “你等等!”路大夫叫住乐瑾,她回头看向他,路大夫犹豫要不要告诉她,最后还是对她说:“你来找冰魄花,是不是有急用?”  “嗯。”  “冰魄花只是养神聚气的普通药材,你要是有困难,我可以开一些具有同样功效的药给你。”  乐瑾回头淡道:“路大夫应该被心怀不轨之人欺骗了吧,冰魄花那种一百年只长一朵的灵药,其实是温养魂魄的地狱之花,花开十年不谢,花谢百年不开。  传说冰魄花经过特殊的炼制,可以生死人肉白骨。  在远古的医术里,被古人称为生长在地狱的神灵。这种神药一旦错失就是一辈子错过,冰魄花吸收世间至阴之气才会生长,它留下的种子其实永远也开不出冰魄花。”  “你的意思是我被骗了?!”路大夫僵住,有些花白的胡子不可见的颤抖。  “嗯,你被人骗了。”  路大夫从小在蜀地长大,见多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被贫穷的父母抛弃,他流浪在外受了无数冷眼和唾弃。  神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宽容着这个自小苦难的孩子,他成为了蜀地最富盛名的大夫,扶危济困,救了无数的穷人。从此在钱财与荣誉中浸泡着,难能可贵的是他依然是个朴素的大夫,每一分钱都赠给城外那些流浪的孤儿。  路大夫容忍得了贫困,容忍得了自己被欺辱,唯独容忍不了欺骗。  被父母带到遥远陌生的地方,意外舍得的给他买了一包甜糖,说好在原地等待一会就来找他,最后就这样把他抛弃掉。  今生今世,路大夫永远也无法原谅被欺骗。  那个女人来找他的时候,眉目全是苦楚凄凉,他动了恻隐之心把宝贝三年的冰魄花给她,原来竟然一场荒谬的骗局。  路大夫心思翻滚,差点忍不住吐一口老血,那可是稀世的神药啊!  良久后,他对乐瑾说:“我见过那个女人几次,冰魄花现在应该还在她的手里,如果你想要冰魄花,可以去城外西郊地带找她,她偶尔会在那里流离,不过我猜她不会给你。  乐瑾朝路大夫轻轻颌首,宛然微笑,“我知道了,谢谢。”  “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被骗了,我绝对不会告诉你。”路大夫冷傲的哼一声,然后古怪地盯着乐瑾,“姑娘,你刚才说的远古医书……”  “那本书我很久以前见过,但是后来因为一场火,被烧毁了。”  路大夫惋惜的叹道:“真是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  可惜的还有一大群被活生生烧死的人,那才是最让人可惜沉痛的。  她离开蜀医之后,街上的行人不知不觉多了起来,悄然的穿梭在车水马龙中,很快不见身影。  乐瑾照着大夫的所说来到城外边最僻远的山原,远处横亘重重叠叠的远山,湿润的草尖没过小脚,传来一丝丝凉意。  带走冰魄花的女人并没有如路大夫说的那般出现在这里,一眼望去,她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更不要说一个活生生的人。  “没有找到冰魄花也没有关系,至少现在已经得到了一些消息。”乐瑾这样想着,转身回伊府,打算过几日再来。  人海茫茫中擦肩而过的人那么多,遇到的人那么多,是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是她?伊宁满脸扭曲。  她站在路的那一边,乐瑾站在另一边,中间隔着川流不息的行人车马。  也许美丽的女孩子天生讨厌另外一个美丽的女孩子,所以她天生不喜欢乐瑾。  乐瑾站在喧嚣的街头看着周围的人,眼里带着浅淡疏离的笑意,温暖却张扬得像个美丽的花妖,引来周围许多人的回视。  “真烦!”伊宁在街头看到乐瑾看过来的时候,嫌恶的冷哼一声,傲慢地转头,混入人海中彻底的消失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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