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奚这话一出,白苏和胥准都朝着欧阳逸看过去,欧阳逸被三双眼睛一盯,顿时往椅背上靠了靠,双臂环胸,道:“都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是我脸上有花还是想把我盯出个窟窿?”
胥准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不想帮忙”,闻言便道:“没关系,你脸皮厚,盯不出窟窿。”
“胥怼怼,最近师兄是不是对你太过纵容了?”欧阳逸白了他一眼。胥准对他时不时冒出的乱七八糟的词早就习惯了,也不恼,笑呵呵的回看过去。
欧阳逸一伸懒腰,双臂舒展开,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以一个及其放松的姿势对着林奚,懒洋洋的道:“这么大一个漂亮的小姐找我帮忙,是我的荣幸,岂有推迟之理?”
“可真会说话……”林奚倾身探手,就要去挑欧阳逸的下巴,欧阳逸也不躲,眼看着那削葱根似的手指头马上就要碰到欧阳逸下巴了,从旁边斜伸出一双手,啪的一声,半点儿不怜香惜玉的将她的手打到了一边,瞪她一眼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得,”林奚扬起手抬到了一边,意有所指的看着胥准道:“看来我还真是得注意点儿,要不然,有些人就要说我老牛吃嫩草了。”
“谁,谁敢说!”白苏一拍桌子,“您可一点儿都不老,要是有人说您老,那肯定是嫉妒你貌美如花魅力非凡!”
胥准:“……”他恨不得将这丫头的嘴给撕了。
林奚立刻笑开,给狗顺毛似的摸了两把白苏的头发,白苏近乎谄媚的对着林奚笑了笑,胥准看着这两人狼狈为奸,脸都要青了,这死丫头这是分不清状况胳膊肘往外拐,白瞎了这么多年给她的压岁钱了!
欧阳逸觉得这股子硝烟味儿来的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很配合的跟着白苏和林奚笑了两声,于是胥准的脸彻底青了。
四人一起吃过了饭,白苏拖着林奚回房间休息,欧阳逸则是要了两壶酒跟胥准去房间里喝。
欧阳逸四仰八叉的摊在席上,后背靠着窗框,胳膊肘搭着桌沿,也不用杯子,单手捏着酒坛颈。
那酒坛就一个成年男人的手掌大小,瓷白色,做工虽然算不上是精美,但是也是光洁玉润,欧阳逸白皙的手指搭在酒壶肚子上,竟然说不清楚是哪个更白一些,不过好看是一定的,欧阳逸仰头饮了一口,胥准的视线便从他的手上移到他的脸上,然后看着他唇上沾的两滴晶莹酒液被他无意识的伸舌舔走,又默默的移开视线。
欧阳逸对着他示意性的晃了晃酒壶,道:“你也喝啊,等我给你要盘下酒菜?”
胥准盘膝坐着,不像是欧阳逸那样懒散,但是也是姿态放松,他摇摇头,左手拎起酒壶仰头喝了一口,半晌咂咂嘴,“光有辛辣没有醇香,入喉干涩……口感和桃夭差的多了。”
“啧,”欧阳逸白他一眼,“你还穷讲究开了,就这么大一个小店,你还想要什么绝世名酒?再说了,也不看看桃夭是谁酿出来的,岂是随随便便一样酒就能比的上的?”
胥准:“……”他就知道,说到最后,欧阳逸还是得夸自己两句,也不知道他这自恋的习惯是什么时候养成的。
不过桃夭的确是好酒,入口醇厚绵软,带着桃花特有的香气,酒过喉咙之后还有种奇异的清爽感,一说起桃花酒,就让人觉得跟果酒差不多似的,没什么劲儿,又带了个花字,就好像是给女人喝的,但是桃夭不,它酒劲儿极大,和大漠里的烧刀子有的一比,甚至更醉人一些。原来胥准也觉得不屑,直到后来和欧阳逸拼酒,一人喝了两大坛子桃夭之后,他就彻底服了。
他一向自诩千杯不醉,那两坛子酒却让他醉了整整一天一宿,后来醒了的时候还觉得天旋地转的,看谁都是两个脑袋。
这桃夭是欧阳逸亲手酿的,名字也是欧阳逸取的,刻在装酒的坛子底上。
药王谷后山有一片桃花林,每年桃花开的时候,欧阳逸都会带着白苏背着两个筐去摘桃花,后来胥准成了欧阳逸的师弟白苏的师兄,于是这采花大盗二人组就又多了一个人。
那是胥准进入药王谷的第一个春天。
欧阳逸难得起的早,太阳才刚从山尖上冒出头,他们三个便已经上了后山,他们置身于一片粉色的桃林之中,呼吸之间都是带着些香甜的桃花香气,白苏从袖中放出了青芽子还有白果子,让它们自己去玩,自己则是挽起了袖子三下两下爬到了树上。
“你怎么跟个猴子似的!”欧阳逸瞥她一眼,觉得没眼看,转身到了另一棵树下,背篓往树枝上一挂,便摘了花往里放。
胥准怕蛇,他盯着青芽子爬走,然后在相反的方向找了棵树。
欧阳逸摘了一会儿就想偷懒,左瞧瞧又看看,看到胥准的时候一下笑出声来,冲着胥准道:“你别只摘一棵树上的花啊!你看看你看看,你都要给人摘秃了!”
胥准这时候才注意到,白苏和欧阳逸早都不在原来的地方了,虽然两人的筐都盛了不少花,但是树上却没什么变化。
在抬头看看自身边这棵,树梢依旧是花簇繁盛,但是但凡是一伸胳膊能够到的地方,一片愁云惨淡,跟蝗虫过境似的,只余了零零散散的开的不好的花骨朵。同别的地方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胥准终于发现了问题,他拎了筐转移到了别的树上,欧阳逸笑着打趣道:“不能在一只羊身上薅羊毛的道理你不懂吗?不过你是第一次采桃花吗?不知道也不奇怪。”
欧阳逸从树上跳下来,然后走到胥准跟前,手握着树枝一荡,整个人就坐到了树杈上。
胥准一站直,就有一块衣摆垂到自己眼前,满脸阴沉堪称阴郁的看着欧阳逸。
欧阳逸自然不会被吓着,笑道:“我这不是在教你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