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别墅二楼的游戏室里,郁唐操控着马里奥上蹿下跳,没留神空无一物的水管里忽然冒出朵食人花,一口把他吞了。
他无语,面无表情地盯着游戏界面,周婶趁机走进来,在他身边的小桌子上放下水和药:“小唐,先把药吃了,你早上还发烧呢,可不能不当回事。”
他没什么情绪地“嗯”了声,周婶见他要继续打游戏,唠叨几句后就出了门。
游戏重新开始,那朵风骚的食人花总能出其不意地冒出来,扭动着枝叶骚气无比,画面骚得辣眼睛,他放下手柄,突然就没了兴致。
扭头看桌上,水杯还微微冒着热气,药被贴心地分成两拨,白的那拨是苦的,从舌尖苦到舌根,五颜六色的那拨是糖衣炮弹,糖皮没了还是苦的。他把加了蜂蜜的温水喝掉,然后随手把药活埋进旁边花架上的盆栽里。
他坐着自动轮椅出门,就看见不远处的楼梯口,周婶和吴叔站在一起,小声地嘀嘀咕咕。
听见声音,他们一齐回头,看见他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既尴尬,又要装作若无其事。
“怎么了?”郁唐困惑。
两人对视一眼,周婶用手肘捣了下吴叔,吴叔眼皮一跳,斟酌片刻,犹犹豫豫地说:“小唐啊,今天家里会来个人……”
吴叔说得模糊,郁唐却明白了,郁崇安死性不改,还想着往他身边塞眼线。
以往也不是没有过,不过都是些臭鱼烂虾,他随便为难一二,就自己卷铺盖滚了。
故而郁小少爷根本不放在眼里,冷笑了声,说:“不管是谁,来了都不许开门!”别墅四周重新装了智能安保系统,一经触发就会自动报警,强拆的话还会电击,他倒要看看,这次的废物能不能穿墙进来。
他脸上的嘲讽还没收起,却见吴叔周婶的瞪圆了眼睛看着他身后,面色非常古怪,皱眉正要问他们怎么回事,就听有人在身后问。
“不给谁开门?”
这声音靠得十分近,像是背后灵贴在耳边说话,郁唐后颈霎时起了层鸡皮疙瘩,难以置信地回头,对上一张似笑非笑的俊脸。
打脸来的太快,郁小少爷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这人绕到他面前,弯下腰笑眯眯地说:“嗨~~我叫裴疏,从今天起就是你的保镖了。”
他被这骚气的“嗨”唤回了魂,第一反应不是发火,而是问:“你怎么进来的?”
“爬墙啊,本来我是想从正门走的,但嫌撬锁麻烦。”这人居然还挺理直气壮,怕他不信,从裤兜里摸出一个黑色小方块,上面还连着好几根断了的电线,嚣张地在他眼前晃了晃,“哦你的意思是怎么警报不响是吧?啧,就这傻啦吧唧的破玩意儿,我几秒就能拆掉。”
郁唐:“…………”
嘲讽谁呢!
他瞬间就炸毛了,按了下轮椅扶手上的按钮,呼啦一声退出好远,低吼:“你他妈谁?吴叔周婶,报警!”
被点名的吴叔周婶却是又惊又喜,之前王秘书悄悄通知他们,说是给安排了个保镖,让他们想办法安抚少爷的情绪,他俩还在想这次是谁,会不会跟以前的一样没两天就被小唐折腾得滚蛋,结果来的竟然是个熟人。
“小裴,怎么是你?”吴叔激动得几乎要奔过来哥俩好拥抱。
裴疏点头:“嗯,过来玩玩儿。”语气非常随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逛大街遇到了朋友。
盟友说叛变就叛变,还搁自己面前和反派演喜相逢,郁小少爷简直有点怀疑人生:“叔?”
周婶也跟着瞎添乱,提醒道:“小唐你忘了吗?他就是我给你说过的那个人,那天救你的那个!”
不提还好,一提郁唐就想起那天她是怎么描述的,什么嘴对嘴吹气,还给他换衣裳,脸顿时就绿了。
往常吴叔周婶都是站他这边的,现如今却双双倒戈,以前来的人要么战战兢兢要么恭恭敬敬,他从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一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气得说不出话来,那不长眼的偏还往他面前凑,像是存心作弄他。
“小白眼狼,我们这算是第三面了吧,你是真不记得我还是装不记得?”
郁唐有点脸盲,但对姓裴的也不至于完全没印象,他只是不想承认,好像承认了就会输口气似的。何况这人还是郁崇安派来的,他光是想想就恶心,于是指着大门的方向咬牙切齿:“谁他妈记得你!给我滚出去!”
裴疏语重心长:“我说小同志,怎么动不动就骂人呢?”
郁唐很反感他的嬉皮笑脸,简直想一巴掌糊他脸上,拍着轮椅吼:“我他妈让你滚!”一着急吼得太狠,感冒又没好,这一声就吼劈了嗓子,咳得惊天动地。
周婶急急忙忙倒水去了,姓裴的在给他拍背,郁唐突然生出一股子委屈来,也不知是咳的还是怎么样,眼圈刷一下就红了。
拍背的手顿住了,裴疏在他面前蹲下.身,眼睛注视着他,问:“怎么了?别哭啊,跟个小姑娘似的……”
谁他妈要哭了!你他妈才是小姑娘!
他使劲把人一推,调转轮椅回卧房,很大力地摔上房门,震得墙皮都抖三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