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郁唐又发烧了,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时冷时热难受至极。
他听见有人在床边窃窃私语,想叫他们走,可是眼睛睁不开,喉咙也发不出声音来。然后有人把他抱起来,往嘴里塞了很苦的东西,想要吐掉,那人却捏住他脸颊,强迫他吞了下去,他反抗无门,只能无声地骂了几句。
他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不知过去多久,他被热醒了,醒来的时候浑身酸软,衣服都被汗浸透,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嗓子干得冒青烟,他端起床头柜上的水喝了一大口,嘴巴里还是很苦,便拉开抽屉,拿出那个铁皮盒子,从里面挑了颗粉色的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一连嚼了好几颗,甜甜的水蜜桃味终于把苦涩压了下去,习惯性地抱着盒子坐床上发呆,久久没回魂。
门被轻轻推开,周婶见他醒了,走过来把粥放下,摸了下他额头,立时松口气:“退烧了。”随即又开始唠叨,“这次退得还挺快,明明是一样的药,之前的吃了怎么没效果?不会是买到假药了吧?都怪吴老头,买东西马马虎虎,说了好几次就是不听……”
郁唐耳朵嗡嗡嗡响,打断她:“婶,我想洗澡。”
周婶皱起眉,想和他打个商量:“你刚退烧,先将就一晚,明天再洗?”
郁唐心说全身都黏糊糊的难受死了,不可能将就,遂任性地重复:“我要洗澡。”
周婶露出为难的神色,就听门外有人说:“要洗澡?”
郁唐抬头看去,就见姓裴的双手抱臂靠在门框上,一脸痞气,于是背上无形的毛瞬间炸起,指着他问吴婶:“他怎么还在?!”
吴婶小心翼翼,边说边观察他情绪:“小裴…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简简单单一句话,郁唐却眼前一黑,居然还要住下来?还他妈要住下来?
他正要开口说话,姓裴的却走了进来,对他说:“把粥喝了,就让你洗。”
“要你管!”郁唐吼道。
不过因为嗓子疼,发音变成了“要泥寡”,裴疏低笑出声:“我发现你真的很有意思。”
我可去你的有意思!郁唐气急败坏想骂人,可刚张嘴,就被裴疏眼疾手快地喂了口粥。
“乖,知道你难受,把粥喝了就让你洗澡。”
粥又甜又软,郁唐才发觉肚子很饿,于是艰难地抉择一番,倔强地选择要自己喝。
喝了小半碗,他饱了,刚放下碗,就被裴疏一把抱起,往房间自带的浴室走。这次他学乖了,知道打骂都没用,干脆就直挺挺地保持不动,像一条僵硬的死鱼,那心如死灰的模样反而把姓裴的又逗笑了。
裴疏忍着笑把他放进浴缸,点着腕表交代:“给你五分钟,五分钟后我进来。”随即在郁唐开口抗议前迅速将浴灯调到最大挡,出去时带上了门。
郁唐坐在浴缸里,愤愤地瞪着磨砂玻璃门,而那人却在外面当人形计时器:“30秒了。”
外面的人明显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郁唐暂时没办法,急匆匆冲掉身上的黏腻,又急吼吼拿边上的浴巾擦干水,裹上厚厚的浴袍,时间正好。
裴疏掐着时间进门,挑着眉坏笑:“哟,动作还挺快,我还打算进来给你搓背呢!”
郁唐气得不想说话,脸绷得死紧。
裴疏抱他回床上,拿干毛巾搓他头发,忽然问:“就那么看我不顺眼?”
郁唐心道何止不顺眼,我简直太烦你了,你怎么不去死呢!
裴疏轻笑:“在心里骂我呢?”
郁唐抬眸给了他个怨愤的眼神。
头发吹干了,裴疏把吹风机收起来,又给他加了床被子,临走前还不忘手贱地揉了揉他柔软的发丝,“晚安,小白眼狼,我就在对面,有事叫我。”
郁唐的睡眠质量一直不太好,之前又睡了太久,现在根本没睡意,一闭上眼大脑就跟打了兴奋剂似的疯狂运转,他熬到半夜,翻来覆去地想白天的事,后悔自己发挥的太差劲,旋即气愤地坐起身,决定趁夜深人静找回场子。
轮椅就挨着床,周婶每次都会把轮子固定,以防他从床上下来时摔倒。
他用手撑起身体,慢慢就着拐杖坐到轮椅上,随后取下轮子上的固定夹,到卫生间里接了杯冷水,悄悄出门。对面的房门果然没锁,他一点点扭开门锁,进门后借着手机屏幕光,摸到了裴疏的床头。
床不算大,裴疏身高腿长占地方,平躺着睡得很熟。
郁唐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恶趣味地把杯子悬在他的脸上方,缓缓倾倒。
就在此时,灯光大亮,郁唐被闪瞎了眼,紧接着连手带杯被人攥住,裴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知不知道,像你这样半夜偷袭的小蟊贼,一般都会被我收拾得哭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