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唐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现在的姿势太诡异,床被滚得乱七八糟,人又衣衫不整的,裴疏甚至还半.裸,怎么看都不像在干好事。
任谁一大早看见叠裸汉,难免都会发散一下思维。
他们对视一眼,姓裴的显然也是这么想的,脸上极快地闪过不自然,随即松开手,拉起凌乱地翻在一边的被子盖在身上。
一得到解放,郁唐就迅速翻身坐到一边,纠结着是不是该说点什么,谁知姓裴的开口比他还快。
“婶,早上好啊。”嗓音相当自然,仿佛刚才尴尬的人不是他:“起早了有起床气,我俩闹着玩呢。”
郁唐坐在被面上,压住了被子,以至于裴疏坐起身后,被子只能盖到腰上面一点。他面不改色地和周婶打招呼,手上却在悄悄使力,想把被子从郁唐屁股底下解救出来。
郁唐当然不会让他如愿,不仅不给他,还较着劲拽他身上的被子。
两人一拉一扯,暗中拔河,被面下暗潮汹涌。
“欸,早啊。”周婶点头,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弯腰捡起方才掉地的保温桶,踌躇不安地看他俩,指了指厨房的方向,“你们别打架,收拾一下,等会儿过来吃早饭。”
“嗯,好。”裴疏微笑,难为他这个模样还能挣扎出两分彬彬有礼来,“您去忙,我很快带他过来。”
周婶走了,还贴心地给他们带上了门。
听着周婶的脚步声走远,没一会儿厨房那边隐约传来开微波炉的声音,裴疏轻咳了下,似是想说什么,但不知为何又没有开口。
郁唐心里也有些不自在,打架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只是想着怎么痛快怎么来,现在回想起刚才干的事儿,尤其还来了那么个损招,顿时脸上就有点挂不住。
裴疏掀开被子爬起身,紧了紧腰上扯松的浴巾,往前走两步,想起什么又走回来,抱起郁唐放到轮椅上,双手撑在轮椅两边看他,“坐一会儿,我去穿衣服。”
郁唐巴不得他赶紧走,也想不通为什么要避开他的视线,冷淡地瞥他一眼就垂下眸子,看着自己手心不说话。
门开了,又咔哒一声被人轻轻合上。他微微动了动手指,莫名的,之前忽略了的感官渐渐清晰,隔着浴巾摸到另一个男人的重要部位,尺寸还颇可观,怎么想都感觉有点别扭。
不过他也就别扭了几秒,转而想起裴疏最后的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谁他妈要等他!
他想回床上,但这轮椅不是自动款,于是他两手扒拉轮椅轱辘,往床边挪。
地毯厚摩擦力大,他像蜗牛拖着重重的壳,硬是拿出二万五千里长征的毅力,挪啊挪,挪啊挪,终于与床胜利会师,旋即撑起身体,慢慢地往床上爬。他下半截腿的存在感约等于无,站不住也使不上力,像陷在棉花里。
距离车祸都快半年了,没什么不能习惯的。
床太乱,总共就两个枕头,一个凄凄惨惨地靠在墙角,另一个歪在床尾摇摇欲坠,表明刚才的战斗有多激烈。
他睡眠不好,还不大不小地打了一架,现在头闷闷地疼,眼睛又干又涩,睁都睁不开。郁唐半睁着眼,伸手够来枕头,把头半埋进被子,背对门口躺下。
躺着躺着,他就有些困,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裴疏再进门的时候,轮椅已经空了,床上鼓起个鼓包,小少爷自个儿又躺回去了。
他也没出声喊,走近一看,郁唐呼吸平稳,显然是睡着了。
睡得还挺快。
被子里探出半个毛茸茸的后脑勺,看着特别好摸,他的手有些蠢蠢欲动。
要是把他摸醒了,他会不会起来打我?裴疏想象着猫崽子炸毛的场面,忍不住先笑了。
他放轻脚步出门,到厨房的时候周婶已经把早餐都拾掇好了,桌上摆着浓浓的南瓜粥和小菜,看起来清淡可口。
“下来了。”周婶端着盘白兔奶黄包过来,见只有他一个人,忙问:“小唐呢?”
“睡着了,一会儿他醒来再吃吧。”
周婶点头,转而看见他的脸,眉头一皱:“哟,你这脸怎么弄成这样?嘴也破了。”
裴疏摸了摸鼻梁,那里有块淤青,小少爷下手还挺不留情,打得怪疼的。见周婶满脸关切,不太好意思地笑:“闹别扭呢,让他打两下,出出气。”
周婶心里都明白,今早两人明显是打架了,小唐还坐人身上打,还好小裴让着他,顿时唏嘘不已:“委屈你了,其实这事也怪不着你。”她放下白兔包,往客厅那边走,“你等一下,我拿个药给你。”
裴疏跟过去:“婶,就小伤,不用那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