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元羲的表哥,顾幼澄的亲哥哥,顾祎。
顾家大少在外面站得器宇轩昂,闻言只是一剔眉头道:“我来三得楼吃饭,正好看到你,过来打个招呼,你怎么在这里?”
用不着元羲回答,顾幼澄回来得很及时,她见了自己亲哥,道:“我带阿姐出门逛街,竟是巧遇上了哥哥。正好我们也饿了,不若哥哥请我们吃饭吧?”
顾祎看了看她手中拿着的一堆胭脂水粉,叹气道:“我同人有约在先,带上你们不太方便。”
元羲也道:“要不算了澄儿,我们赶紧回去吧。”
顾幼澄却觉得既然这般巧,又在三得楼门口遇上,今日便也该进去吃上一顿。
她冲元羲撒了个娇,元羲便很识时务地缩回了马车里,留那对兄妹在外扯皮。
最后顾幼澄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说服了顾祎。她把胭脂水粉往马车里一扔,便拉着元羲下了马车道:“阿姐快走吧,这三得楼的菜是出了名的,我来帝都那么久,还一次都没吃过呢。”
两人带了帷帽,跟着顾祎走进了三得楼。
三得楼是帝都排得上名的酒楼,里面席位都是提前订好的,便是如此,也是有一席千金的美名。能在这儿吃上饭的,非富即贵。
顾祎带着元羲和顾幼澄在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刚摘下帷帽,茶水还没喝上一口,不远处的小二就堆了笑脸来赶人道:“不好意思客官,这位子有人定了。您是订了哪一桌,小人带您过去。”
顾祎摸了摸鼻子,道:“刚才我们坐下也没人拦着呀,哪有客人才坐下就赶人的道理。”
顾幼澄眉头早已皱起,不耐烦道:“这谁定下的?我们加钱不行吗?”
她也是饿了,又是第一回请元羲在帝都吃饭,想着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都不是什么问题,开口便是加钱。
小二一听他二人的话,便知这是没提前订过席位的愣头青。当下便笑着道:“姑娘,这不是加不加钱的事,我们开门做生意最重要的便是一个信字。来三得楼吃饭,需得提前预定席位,您这样,不是为难小的吗?”
顾幼澄没辙,她自己也是做生意的,知道其中难处,强龙不压地头蛇,不好逼迫太过。
元羲开口道:“这桌既已订出,便该在上面摆上牌子做个标识。否则客人来了,见没人便坐下,又被店家赶,是该怪店家不诚心做生意,还是该怪客人来你们三得楼吃饭?”
这辞锋,一直不说话,一开口就是要命。
在不远处招呼客人的二掌柜眉头一皱,想着别是遇见了砸场子的了。但是仔细看这三人样貌和身上穿戴,应也不至于干这等事。
两个姑娘家看着都是娇娇弱弱的大家小姐,其中有一人尤其貌美,不少客人都在偷偷看她。她却浑然不觉,坐在这酒馆食肆里头,便如端坐在自家闺房,目不斜视,气定神闲,还有空出言诘问小二。
这小二迎来送往见过多少人,还第一次见客人当着自家面说三得楼不诚心做生意的,便忍不住辩白道:“这位子是镇国公府沈公子的专座,全帝都都知道,小人只是没想到你们三位不知此事……”
这是要拿沈珏来压人。
顾祎哼笑了一声,不说话。
顾幼澄也不说话,缩着头当鹌鹑。她已经有些后悔撺掇元羲来这里了。
于是,只听得元羲一个人的声音道:“我不知道,此事没人通知我。说来我也算是帝都人士,但确实不知道此事。今日初来贵店,才听你说起。”
小二心道这是哪里来的暴发富,第一次来三得楼吃饭,也不打听清楚店规,不提前预定席位也就罢了,还占着三得楼这最得风水的位子,现在彼此尴尬。
旁边已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能来此地吃饭的,都算得上是有身份有见识的人,今日见这三人像要闹事的样子,忍不住开始猜测起他们的身份。
谁人不知这三得楼是因沈家大公子喜爱来这里吃饭,才在帝都扬名的。竟还有人敢来这里砸场子。小二已搬出镇国公府沈公子,却见这貌美女子毫无惧色,想来也不是全无深浅之人。
原来这三得楼的楼名是叫沈珏给题的字,当时沈珏是名满帝都的探花郎,这字题了之后,三得楼的人气也旺了许多,这才跻身帝都一流酒楼。老板为感谢沈珏,常年留着这个位子,沈珏随时来此,随时都能坐下吃饭。
此事确实是帝都的一桩逸事,许多人都知晓,但显而易见不包括现在坐着的这三个棒槌。
二掌柜打发了小二,亲自上来解释了这番缘故,便客客气气又态度坚决道:“三位对不住了……”
他话没说完,身后传来了他言辞之间十分推崇的沈探花的声音:“不得无礼,今日我请三位。”
二掌柜张了张嘴,又十分敬业地闭上了。
沈珏上前一步,拢了折扇抱拳同元羲道:“见过殿下,让殿下见笑了。”
满室寂静,沈韶卿长身玉立,站在滚滚红尘中,与她大方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