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压在帽子底下的那双眸子亮的出奇。它们凝视着眼前的女性,目不转睛的样子好像是在看着什么绝世的珍宝。
神乐结衣觉得自己已经被这双只印着她的模样的瞳孔吸了进去,她被搅进了一场漩涡里,头晕目眩。
这种感觉太令人恐惧了,那些在深夜里一次又一次计划好的相逢与报复,竟然在一瞬间的时光里被她全部都丢进看不见的地方,她只能、也只愿意保持着这种静止的样子,生怕那双眸子的主人从这样美丽的感觉中清醒过来。
降谷零正在慢慢的靠近我。神乐结衣心想,她冷静极了,她想了一百种可能会发生在半分钟之后的事情,比如地震、台风、火灾,或者是一个误闯这个房间的人,可是半分钟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什么东西来阻止这场闹剧。
是的,闹剧。
神乐结衣凭什么在这种时候跟降谷零接吻?凭他那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还是到现在都没有露面过的妻子?
她冷静极了。
但降谷零不冷静,他只是被这旖旎的气氛哄骗住了。
学生时代那超越友谊的情感都没能让他们接吻,分别十年,谁能保证那些从未被说出口的东西还存在。
等到降谷零已经不知何时抓住了她的手腕,半个身子都快要覆盖到她的面前,这场闹剧才停止。
降谷零距离神乐结衣已经很近了,如果不是他那顶鸭舌帽的话,他们可能已经在错误的时间地点做了错误的事情——幸好鸭舌帽的帽沿在他距离神乐结衣还有10厘米的时候,抵住了她的额头。
轻微的震动让这个神色有些恍惚的男人瞪大了眼睛,甚至还狼狈的松手后腿到了隔壁的病床边上。
哦,做梦的人醒了过来。
神乐结衣歪着头,心情说不上是快乐还是遗憾,她屹然不动的坐在这怪异的氛围里,轻轻挑眉,然后扬起了一抹笑容。
“怎么了?我头上有脏东西吗?”
她看到降谷零的手指抖了抖,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丝她没来得及捕捉的情绪。
降谷零眼皮微垂,低低的“嗯”了一声。
神乐结衣觉得自己还是心软了,她现在明明可以嘲笑降谷零有妻儿还对自己产生这种暧昧的情愫,可她动弹不得。
低着头的降谷零看上去太失落了,她甚至想走上去给他一个拥抱。
这也太致命了。
神乐结衣叹了口气:“那你把它拿下来了吗?”
降谷零:“……拿下来了。”
“喂。”出于一种冲动,神乐结衣想也未想便开口唤道。
果然,降谷零有些茫然的立刻看向了她。
神乐结衣觉得自己知道降谷零此刻出现这样的表情的原因——她从未这样生疏的喊过他。
喂。不是降谷同学,zero,零君或者笨蛋。
可能他也觉得有些不习惯吧。
神乐结衣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但降谷零谨慎的选择了与她面对面的那张床。
“趁还有时间,聊聊吗?”
神乐结衣没有给青梅竹马拒接的时间。
“什么时候结婚的?”
降谷零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纠结了起来。
“你儿子为什么姓安室?跟妈妈姓?”
“他妈妈没有时间照顾他吗?”出于礼貌问题,直接问别人是否离婚了这种事还是过于失礼,神乐结衣斟酌了一秒语言,“你们夫妻关系不是很美满?”
降谷零依旧沉默。
神乐结衣自嘲的笑了,喃喃自语:“我怎么像个查户口的?”
“不像。”没想到的是,降谷零对这个问题的反应速度还挺快,神乐结衣的声音那么小都被他听到了,还一瞬间就皱眉给了否定的回答。
他沉思了一下,看向神乐结衣的眼神里充满了迟疑。
神乐结衣张了张嘴,突然有点痛恨自己对降谷零的了解:“秘密任务,不能告诉我?”
果然,降谷零的眉头彻底舒展开了,他又“嗯”了一声,从前的那股能言善道的技能好像全部都被回档到了0级。
他说:“不能说,也不想编故事骗你。”
顿了一下,他继续补充道:“那个孩子……真的不是我的儿子,我也没有结婚,这几年工作很忙,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待在国内。”
涉及到工作,神乐结衣便知道自己不该继续往下问了。
但是她还是有点高兴,降谷零说他没有结婚,他不会骗她的。
而看到神乐结衣笑了的降谷零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放松了一直紧绷的肩膀。
他开始讲一些在工作途中遇到的好玩的事情,讲一些不被保密协议规划在内的东西,一点都不提任务中的危险与艰辛。他一开始说得不太顺畅,但是看到神乐结衣那直截了当的笑容之后,他又克制不住的想要让那份快乐变得更多一些。
神乐结衣坐在床边,摇晃着小腿。降谷零又来到了离她很近的地方。
突然,她发现了降谷零肩上隐约可见的红痕。
神乐结衣跳了下来,在降谷零惊讶的眼神中,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按在了床上。
降谷零:“……结衣?”
神乐结衣一怔,冲着他荡开笑容:“终于愿意喊我的名字了?”
说着,她伸出手指,勾住了降谷零的衣领,探头往里面看。可惜还没看到多少内容,就被降谷零的大手掌捂住了眼睛。
降谷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乱:“你要干什么?”
干你。
神乐结衣面无表情,抓住降谷零的手腕往下拉。她还准备嘲笑一番降谷零的反应大得跟被地铁痴/汉尾随的少女一样,就发现落到自己鼻子跟嘴前的手如同被烫伤一般,迅速的缩了回去。
可能这就是日本传统男人的样子吧。
降谷零捏着拳头,感到自己的肩膀被戳了戳。
他抬起头,正巧对上了神乐结衣带着笑意的眼睛。
“这里,”神乐结衣轻轻的触碰了一下被染上血的位置,“痛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