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竹杳打断了那人的话，指尖小心的触碰着照片上少女明艳的脸庞。

那端沉寂了一会儿，好半晌才开口：“那也好，找到了就把人带回来吧，你也算心想事成了。”

“我会把她带回去的，为她挑一块合适的地方下葬，她在外面漂泊太久了，该回家了。”

余竹杳木木的说，因为痛苦而佝偻着身体，她的另一只手紧紧的抓着桌子的边缘，指尖是毫无血色的白。

迟晚晚想抱住她，手却从余竹杳的身体里穿过去。她明白她的痛苦，却什么也做不了。

电话那端沉默的更久了，好一会儿才说：“节哀……你也别太……唉，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你一直沉浸在过去里，现在得到了结果，也该放下了，也放过你自己……”

余竹杳神色冰冷的喝止：“闭嘴，我不想听。”

“总有人让我忘了她，放下她，我怎么放下？她不明不白失踪了我怎么放下？别人不在乎她我在乎！”

“要是我放下了我现在怎么可能找得到她，我后悔我没有早点找到她，她就不会被人害了！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也一定要找那个对她下手的人，我要那个人不得好死夜夜难以安寝感受到她的痛苦和我的煎熬。”

余竹杳越说越平静，却字字狠厉，满是郁结。

她的声音还在迟晚晚的耳边回荡，恍惚之中，迟晚晚又听见了另一道声音。

“晚晚，醒醒，快醒醒，做噩梦了吗？”

余竹杳是被枕边人的动响弄醒的，耳边的哭声压抑，她慌忙起身开了灯。

迟晚晚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一直在抽泣，眼泪打湿了枕头，她闭着眼哭的要喘不上气。

迟晚晚睁着肿痛的眼，她依旧在梦中未能回神，时空交错，两个余竹杳重叠。

她扑进了余竹杳的怀里，带着哭腔说：“余竹杳，你别忘了我，你别忘了我好不好？”

迟晚晚发现自己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无私，她希望余竹杳过得好，但她不想余竹杳放下她、忘了她。

不要忘了我，求你了。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忘了你，谁忘了你我都不可能忘记你的，我只是嘴上嫌弃你，又不会真的不要你的。”

余竹杳用手给她擦眼泪，许诺着哄着她。

她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会做这样毫无根据的噩梦，难道是她平时对她还不够好？

迟晚晚得到了保证，却哭的更难过了。

为什么当初要让我忘记你呢，如果没有忘记你，就不会这样了。

迟晚晚的眼泪不停地下落，她并非是那种哭闹的很大声的人，却让人觉得难过到了极点。

“不哭不哭，梦都是反的，我就在这里，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不然我明天偷偷去把陈含巧打一顿吧，给她套个麻袋，还有那什么陈梦茵，咱们带着大黄去吓她……”

大黄是她们喂过的一条流浪狗。

为了让迟晚晚不哭了，余竹杳绞尽脑汁的哄，迟晚晚被她的话弄的破涕为笑，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羞耻的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天啊，她刚刚居然在余竹杳面前哭成那个样子！

“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刚刚掉金豆豆的时候不还是挺起劲的吗？”

余竹杳看见人哄好了，瞧着当小鸵鸟的迟晚晚，又开始嘲笑了。

迟晚晚装死不说话，将鸵鸟精神贯彻到底。

“你看你，做个梦都哭成这样，这么依赖我啊？”

余竹杳开始拿乔了，心里不知道多得意高兴了。

迟晚晚想到梦里的场景，那都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她忽的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脸贴在了余竹杳面前。

她刚刚哭过，眼尾红红，因为钻进被子里头发凌乱的贴在面上，由于羞耻又面色通红，越发衬的那张芙蓉面妍丽漂亮，猛地给了余竹杳一个视觉冲击。

余竹杳忍不住将头偏了偏，躲避那刹那的没缘由的心悸。

“杳杳，如果有一天我出事了，你一定要放下我，好好的生活。”

迟晚晚说的认真，尽管命运已然发生改变。

她是对眼前的余竹杳说，也是对未来的余竹杳说。

她希望余竹杳过得好，哪怕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呼喊，不要忘了我。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哪有人自己咒自己的，你皮痒了？还有，刚刚哭着说别让我忘了你的人不是你，给我在这儿装？”

余竹杳皱眉，敲了一下迟晚晚脑袋，她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假设。

“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劝我放下。”

余竹杳平静的说，眼里却暗流深涌。

不能感同身受，何必劝她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