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转过两个小巷子,车子在一栋七层的老居民楼前“呲”一声停住。
海蓝抬起眼睛,朝三楼一指,“人就在楼上的棋牌室,现在跟他打的都是我兄弟,保证稳住。”
檀听点点头,两人就一起下了车,往三楼而去。
刚走到第二层的楼道,就已经听到了“噼里啪啦”的搓麻将声音,另有一些出牌的喊声,到了三楼,三楼整个已经被打通,大门只有一个,挂着塑料帘子,门边上挂着小黑板写阿福老年活动中心。
海蓝快一步为檀听撩起帘子,那些声音瞬间放大,里头一股子浓重的烟臭味冲了出来。
檀听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但也不至于被熏得转身就走,以前有时候跟着爷爷卖鱼,更难闻的味道也不是没闻过,臭鱼烂虾的攻击力可比这强多了。
不过她还是伸手从兜儿里掏出口罩戴上,虽然受得住,但让鼻子受这个罪也没必要不是。
她走进去,入眼就是个大厅,还真有社区老年活动中心的样子,是个大训练厅的模样,墙上挂着写了各式积极向上标语的横幅,不过此时厅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桌子,每桌都在“奋力厮杀”。
玩扑克的打麻将的还有翘着腿喝茶嗑瓜子聊天的,也不知道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们怎么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
过于好的听力让檀听这时候脑仁都有些嗡嗡的。
不过自从她俩迈进来,整个大厅声音渐渐弱下来,许多人目光都时不时投向他们两个,对于这样一个几乎每天来来去去都是熟人的“活动室”,这两个陌生人就显得格外扎眼,尤其看着还气质不俗,和这里更是格格不入。
檀听方才看了一圈大厅,没发现李九剩的影子,“他在哪里?”
“里头包间。”海蓝说着,又道,“据说最近他好像发了一笔小财,以前都只能在外头打小的。”
两人沿着左侧通道走到了4号包房,推门进去,就是一片烟雾缭绕。
门一关,声音锐减,隔音做得挺好。
李九剩正抓着一手牌眯着眼睛吞云吐雾,他坐得正冲门的方向,一抬眼就看到这两个陌生人进来,叼着烟屁股歪嘴道:“干什么的?走错门了吧?”
说话间,烟灰都抖在面前的桌面。
但是他三个牌友一见海蓝就放下了牌,粉粉叫着“蓝哥”站起身来。
李九剩这局摸的难得的好牌,一见对家都撂了怎么能行,“你们朋友啊?先打完打完,打完这局再说话!”
其他三人可不管他的意见,看到海蓝的手势,扔了牌都出门去了。
房里顿时就剩下三个人,安静地很。
李九剩现在意识到不对了,他跟着站起来,把烟屁股吐出来,“这,这是干什么?”
海蓝看了看檀听,在得到肯定的示意后,也推门出去守在了门口,防备里头被打扰。
他心里有些担心檀听,但是沈家这些人自来有些秘密,既然檀听说她自己个儿能行,他也只能遵从。
现代社会不比以前,到处都是摄像头,高科技,犯罪成本和难度都一路飙高,当然她也没打算犯罪。要不然她直接把李九剩绑了往荒郊野地一扔,刀比上脖子,什么问不出来?
不过找着人了面对面,她也有得是办法让对方开口。
她甚至帽子口罩都没摘,往椅子上一坐,打开手机摄像,问道:“说说你去找顾梦的原因吧。”
李九剩一怔,“顾梦?”,接着他眼神一松,已然陷入迷蒙。
李九剩也是小安岛的老居民,并且还是因拆迁一跃成为千万富翁的岛民之一,一夜暴富后,除了躺着吃喝玩乐,他也没其他追求。
后来不知怎么地接触了赌博,犹如陷入无底洞,全部身家都扔在了牌桌上,弄得家破人亡。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没戒掉赌瘾,整日沉浸在翻盘的奢望中,不过知道他没钱后,那些大点的地方就不带着他玩儿了,他就开始混迹一些野牌局,小棋牌室,打三五块的小牌。
他也就是在这样的时候认识的佟大海,就是那位坠海的肇事司机。
“老佟一家子就住在我隔壁楼,都是上来打工的。他每天都跟我组牌局,我们合伙坑其他人,有时候能赚俩小钱花花,有时候就被打,后来有几天他连着没出现,我打电话问他,才知道他被查出来有病,癌,没得治了。
老佟就说后悔,老婆也赚不了几个钱,他也没给孩子留下点上学的存款。我也只能安慰他想开点。他那段时间确实努力,起早贪黑加班,连牌都不打了。
后来有一天他忽然找我,说晚上要赶趟车,下午约我打一局,就在我家里凑人玩儿的,谁知道就成了最后一次见。他那天走后就开车掉海里死了,他死没多久,他老婆孩子就回老家了,但是我听他们老乡说,他老婆回去就买了房子车,像是有了大钱,说是公司赔的保险。我呸,我还不了解他,他嫌保险贵,根本就没投,那公司屁大点的地方,还给她那许多钱?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