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前人说的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宋檀看着无精打采的朱如婳顿觉无奈,还是走到她面前蹲下,“怎么了?”
朱如婳翕了翕微微发疼的鼻子,哽着喉咙道,“我想吃羊肉火锅,我想要烧得旺旺的火炉……”说着说着朱如婳越觉越委屈,喉咙里都变得酸涩,她抬头看宋檀,他的样子都变得有些模糊。
“我想要大棉被呜呜呜……”朱如婳哽咽,“这里好黑,还好冷好冷,我不想待在这里。”
关于朱如婳,宋檀其实了解得并不多,只是在牢里的时候曾听那人略微透露,他此次的目标人物是个无法无天不知礼教的野蛮姑娘,不大讨人喜欢,对她原本也无甚在意,他想要得到赦免亲自报仇,只能按照那人的要求做事,甚至……在必要的时候,杀了她。
她在他的计划里,所有的温柔不过虚与委蛇逢场作戏,可现在,他解释不了看见她撅着嘴的委屈模样时涌上心头的一股莫名的沉闷感。
少年没由来的一阵心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朝他控制不了的方向发展,可他细细想去,却又什么也没抓住,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握,什么都没有。
昏暗的妖牢传出几声嚎叫。
“咱招谁惹谁了啊,朱琅那个大混蛋……太惨了!实在是太惨了!”
“别嚎了啊,再嚎我邦邦两拳啊!”
守门的是只熊妖头疼不已,骂又骂不听,打也打不得,只能和在牢内鬼哭狼嚎的朱如婳干瞪眼。
不一会噔噔噔走远的脚步声传来,熊妖亲自吩咐小弟去给买了两只烧鸡。
骂也不听,吃的他就不信还不能堵住这小祖宗的嘴。
熊妖呼哧呼哧的鼻息喷在扒着牢房的朱如婳脸上,两只眼睛圆溜溜地俯视她,乍一看有点滑稽,“大妹子,别嚎了,妖主只是关你俩一下,很快就出去了啊!”
这熊居然还懂得安慰人,朱如婳满眼热泪,看那熊妖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失散多年的父亲,“熊哥,我谢谢你!你是我朱某一辈子的兄弟!”
所以说,他们的耳根子终于能清净了。
“吧唧吧唧吧唧——”
朱如婳一手鸡腿一手鸡翅,喟叹道,“啊,这世上果然没有什么是一只烧鸡不能解决的!”
她一边暴风吸入一边瞄着宋檀,即使身处地牢他也依旧是斯斯文文的吃相,没忍住哥俩好地一肘子呼在他的肩上,“吃烧鸡就是要大口吃,这样才够劲!”
宋檀猝不及防,一口烧鸡险些都被朱如婳拍出来,小丫头片子看着瘦弱,手劲还真是非同凡响啊。
当然也不排除他自己是个老虚逼的可能性。
宋檀内心:不是,是她太强。
他瞥了一眼朱如婳一言难尽的吃相……罢了,还是不说了。
这样的奇葩,这辈子怕是只能遇见这么一个了。
宋檀伸手过去替朱如婳拉了拉滑下去的草垛大氅,盖住她整个身子。
“唔,谢谢谢谢,你还冷不冷?这草氅还挺暖和的。”
“不冷。”
宋檀突然意识到朱如婳好像一直认为他是个受了伤的柔弱男人,虽然他现下的确是,但这关乎到一个男人的面子。
于是他十分坚定地说,“我没那么弱——啊嘁啊嘁!”
这喷嚏针对性多多少少有点牵强了啊,夺笋呐,夺让人尴尬啊!
好在小姑娘沉迷烧鸡无法自拔,没功夫嘲笑他,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了然于心地往他身边挪了挪。
整个人几乎都贴到了宋檀身上。
她身上暖烘烘的,带着股清清浅浅的香甜气息,像四月里漫山的梨花,干净而明朗,和他截然不同。
朱如婳看了宋檀一眼,他表情看起来不太自然,大概是不习惯有人靠太近吧,她也不习惯,可比起被冻死,这点不习惯她决定忍住,她十分真诚地抬头对宋檀说道,“保命要紧,且先忍着。”
宋檀愣了愣,脱口而出,“啊?不是,我没有嫌弃你。”
朱如婳:?
小伙砸,还想嫌弃她?
宋檀见她表情不太对劲,忙转移话题,言语之混乱像是意识不清之人,“刚才那……妖,朋友?”
“和你一样?”
好吧,给他都整语无伦次了。
朱如婳缓缓打出一个?:“……”
是不是空气吸少了,人的智力也会随之下降,这是她认识的宋檀会说的话吗?
朱如婳皮笑肉不笑回道,“我怀疑你在拐着弯儿说我滑稽,但是我没有证据。”
她说话时两只爪子还扒着烧鸡啃,一两点肉屑沾在鼓鼓的腮帮子上,更逞论朱如婳现在一脸要笑不笑的表情。
宋檀定定看了她一会,实在没忍住,转过头,肩膀微微颤动,憋着笑回了一句,“在下并无此意。”
朱如婳顶着一双死鱼眼,“哦。”
要不是他有伤在身,自己一定已经在叫嚣着把他的腿打断,朱如婳这么想着,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