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庭只觉得煎熬不已,好不容易到了开席的时候,徐三小姐得去主桌,他也能松了口气,在不被人看到的地方拉过魏敏的胳膊,眯着眼冷声问:“装傻充楞?你使唤我跟小二似的,轮到我有难处了,你反倒跑的这么快,我倒是想问问你,这是什么道理?”
魏敏冷不丁被他给拉住,再来这么一句话,心里回荡的只有满满的笑意,眨巴着两只眼睛,无辜地说道:“徐三小姐找你有话说,我还能拦着不成?兰庭表哥,她和你说什么了?我刚才听到他问你家的事了,难不成是想和你结亲?你可不能做见异思迁的事儿,你定了亲有了未婚妻却和别的人不清不楚的,到时候给外人知道了,你还怎么做人?连我都看不起你。”
兰庭只听她越说越没谱,心上一气,伸出手捏着她软软的脸颊,沉声道:“见天儿的胡说八道,谁跟你说的这些?不学好。往后这事儿不许说了,我就当没听到。”
从庆国公府里出来后,魏老夫人看着蒋兰庭郑重地嘱咐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但是眼前的这些关你得踏踏实实的走过去,我不希望你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和看重,你能明白吗?”
兰庭点点头说道:“老夫人对兰庭的恩德,兰庭全记在心里,断然不敢让您失望。”
魏敏有些犯困,抱着老夫人的胳膊打盹儿,老夫人本想顺着再说她两句,见她这样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得无奈地笑了笑。
此后倒是没个消停的时候了,魏敏对程静过来找自己玩很高兴,只是次次身后跟着那个徐宁,当中的意图便是不说也看的明白,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程静将魏敏拉到角落里,小声和魏敏说道:“三姐姐倒是变了个人似的,也不亏待我了,别的姐姐们欺负我还帮我说话,你不知道,可真是把我给吓了一跳。”
魏敏抬眼看了前面一眼,徐宁正缠着那个人问东问西,脸上的好感是半点都不掩藏,她撇撇嘴笑道:“对你好还不成?我瞧着你的脸色好看多了,不管如何能有这点好处,就让她靠着就是了,反正人在我这里一天,她就得对你好一天。”
程静见她抬起下巴示意,跟着转头回去,也看出点门道,捂着嘴笑:“我就说,原来三姐姐是动了春心了,也好,这样她就不能盯着咱们了,我们去别处玩罢。我前两天跟着外祖母园子里的一个花匠学会了吹埙,那声音当真是好听的紧,我偷偷带过来了,给你听听?”
魏敏看见今天兰庭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十分耐心地回答徐宁的话,她的心里又升起一阵不快,跟着程静离开了。兰庭看过来的时候只看到她那粉色的发带一晃一晃的,不觉中被迷了眼,他忍不住勾起唇角,暗道真是个脾气大的丫头,那抹粉色在一片幽绿中渐渐消失不见。
徐宁明显感觉到他再不像方才那样热络,脸上虽还带着淡淡的笑容,可是却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对蒋家的事情也是知晓的,依照庆国公府的能耐想要知道江南一户人家的事情简直易如反掌,却也让她更加心疼这个人,这会儿没有旁人在,她盯着兰庭的眼睛说:“你什么都不说,但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帮你好不好?”
兰庭自那事之后心思本就敏感,如今不过听了个话头便听明白当中的意思,当即变了脸色,眼底的笑意渐渐消失,冷声道:“兰庭并无什么事需徐小姐帮忙,多谢你的好意,我想起来先生还交代了我一些事情,我们还是去找敏姐儿吧。”
徐宁看着他离开,恨恨地跺了跺脚,赶紧跟在身后追过去,看着他坚毅挺拔的背影,胸口还是涌起一阵甜意,娘说了和她过一辈子的人要自己选,实在看不入眼了她再帮着挑选合适的人家,她就看上蒋兰庭了,现在是越发的喜欢了,等将来到了年纪她一定要和他成亲。
魏敏和程静才说了没几句话,就看到兰庭和徐宁过来了,四目相对不过看了一眼便转开了,魏敏继续没事人的和程静说说笑笑,却听到兰庭叫她,一说起先生的话来,她便不得不和他走,祖母这阵子可是盯得她十分紧,若是不小心有一处错就得挨罚,所以她对这事向来上心的很。
两人走到绿藤爬到屋顶所弄成的阴凉处,她笑着说:“先生有什么话让你告诉我?”
兰庭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他的声音很平静却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怒意:“我这几天在魏家待得时间太长了,家里还有事情,我便不过来了,我不想同不相干的人有瓜葛。”
魏敏怔了怔,无所谓地说:“这同我有什么关系?人家是庆国公府的人,我可惹不起,你有什么话不如同她直说,我总不能直接去撵人罢?”
兰庭眯起眼冷冷地看着她:“你在闹什么脾气?魏敏,我一直以为你很懂事,近来你身边有人陪着,我想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事情多就不在府里多逗留了。我先告辞了。”
而在别院的卓青这些日子真是半点都不好过,张小姐这些日子总是来找他的麻烦,旁敲侧击地问少爷再做什么,这位小姐可不是为难他吗?除了偶尔陪着少爷去趟魏府,更多时候他都在别院里待着,少爷做什么自然也不会和他说,可是偏偏这位张小姐非说他藏了什么,让他成天焦头烂额的难受。
这天少爷倒是回来的早,他远远地看到人,笑着同张小姐说道:“少爷回来了,您倒不如直接问他的好,小的就是个奴才只是在跟前伺候的,主子遇到什么事也没必要同小的说,只求小姐还是不要为难小的了。”
张蔚然自然是不敢问的,她现在能留在这座别院里已经费了很大的力气,更加不敢多嘴问他的私事,她想只要自己守着他,将来肯定能得到应有的回报的。对着从外面进来的人,笑道:“今儿回来的这么早还没用过午饭罢?我同厨娘学了一道菜,做来给你尝尝?”
兰庭心底的怒气还未消,他对魏敏故意将他推出去十分的不高兴,对着张蔚然也是神色复杂,摇摇头说:“不用费那个力气,我随便吃点就好,你去忙你的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做。”对他来说这种陌生的情愫实在比不上江南的事情重要,老夫人对他很好,总是会让人给他送来关于蒋家的消息,比起他的落魄,他们锦衣玉食不曾怀有半点愧疚,他放在桌案上的手紧紧地握成拳,下颚紧绷身上散发出透骨的寒意。
此后几天徐宁都没有见到兰庭,觉得太过败兴,对程静自然也不耐烦起来,堵着程静不悦道:“你不是和魏敏走得近?你明天去了问她一声怎么不见兰庭,要是打听不到,可别怪我再不管你,旁的弟妹们怎么欺负你,我都不会再管你。”
程静被吓得浑身直颤抖,她有时候在想自己真不配做程家的女儿,都说虎父无犬女,可她现在却被吓得连腰都直不起来,只能让这些本该算得上是亲人的人欺负,徐宁的眼神凶狠,她也吃过亏,所以只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