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夫人也不避讳,当即说道:“竹丫头来我倒是没什么好说,但是那个柳云我却是十分不喜欢,你这等被鬼迷了心的人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喜欢谁不好,怎么偏偏喜欢这么个人?因为这个我也不能让她们来,何况竹丫头不是说了,她爹娘正在为她张罗亲事?你凑什么热闹?别误了人家的好事儿。”
魏敏抬眼看向魏亭然,果然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抹别样的表情,心里一阵暗喜,祖母想来怎么都不会想到,她的一句无心之言却像是一把火烧起了漫天遍野的枯草,难以扑灭。
“我这就去写封信让人送去柳家。”
魏老夫人见他这般急切,更加不待见:“也不知道那柳云有什么好的,死性不改,还这么急,也真不知道随了谁了。”
魏敏重新回到老夫人身边撒娇道:“我不管,我想三姨母了,我就要见三姨母。”
魏老夫人被她缠得头疼,连连点头说道:“成了,你爹都写信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魏敏抿嘴得意洋洋地笑:“祖母在京城帮着三姨母寻户人家多好?这样我就能时常到三姨母家去串门,也不用担心一个人无趣。”
魏老夫人瞪了她一眼:“你可真是乱操心,这些事情是人家柳家的家事,可不是咱们能插手的,别不知分寸到时候惹得人家不高兴,你能担得起?我一把年纪的老太婆可受不得人家柳家的指责。”
魏敏嘟嘴不满道:“江南再怎么繁硕能比得过京城好?这天下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来京城,我就不信外祖父和外祖母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过得好?您当初都说了,说是喜欢三姨母温柔懂礼,让她在旁边陪着您有什么不好?”
魏老夫人笑着在她的背上拍了两下,笑道:“得了,这些事情等她来了京城再说,人还在天边你瞎操什么心?说起来,你对人家蔺知也太过分了吧?好歹人家是正儿八经地少爷,在家里何曾受过这等闲气,你要闹我不管你,但是再不许你对蔺知不好,听明白了吗?如果是再给我知道,你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丫头。”
魏敏其实没对他怎么,不过是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理会而已,所经过的下人都会觉得自己这样做过分,只是她没有办法接受蔺知往后长久出现在她生命里的事实而已。
江南柳家。
柳竹自从回来后就再没过过舒心的日子,姨娘依旧是个软弱的,夫人一有什么不快就将她叫到身边训斥一通,而自己却不能帮她出头,只能看着她受委屈,自己更加心如刀绞。小时候她曾天真的像父亲告过状,而在父亲的眼里,自己的亲娘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姨娘,自然不会理,而夫人在知道自己偷偷地和父亲说这件事后,更是气急败坏地连着自己一块收拾,她的心从那个时候就死了,在这个家里,她们都是如同下人一样的存在。
如果可以,她真想带着自己的亲娘从这个家里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只可惜,一切都是自己想的梦而已。爹已经为她找好了人家,当初是碍于二姐的大事所以才没有告诉她,昨儿已经和对方定好了日子让人上门来提亲。
虽然一早就料到这样的事情迟早要发生的,但是真的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她的心开始变得慌乱不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那个人知道她失身……她就完了。姨娘胆小怕事,她不敢表现出半点心事重重,只有在夜深人静时,她才敢蜷缩起身子掉眼泪,等一切都暴露出来之后,她所能得到的结局也唯有以个死了罢?
柳云因为记恨她在魏家得老夫人喜爱,不止一两次的对自己冷嘲热讽,她却也只能垂着头将这些难听的话咽下去,在柳家,她如果敢有半点顶撞,那么此后再也别想有什么好日子,没人知道在魏家的记忆对她来说多么珍贵,那是她第一次活得像个人一样,能够直起身抬起头往前走。
爹为她定的是城中死了妻子的药材商,嫁过去做续弦,虽说那人年纪大了些,但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归宿,毕竟还是正儿八经地夫人也不算委屈了。那人她见过一回,生得甚是老面,若是他们两人一道走在外面,都能做她的爹了。
姨娘在远处看了一眼,回到屋里就是止不住地哭,说要是知道这样,她当初就不会把这么个好端端的孩子生下来任人糟践。她却看得通透,想来这是夫人的手笔,她向来看不得自己好,犹记得当初和魏敏说的那般好,可是没想到自己等到的人却与之由着天壤之别,更让人绝望。加之如今她已经不是清白之身,往后不管发生什么都听天由命罢。
只是在提亲的那天,男方却没有来,府里反倒迎来了一位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贵客庆国公府世子徐巍。
二姐自以为与世子甚是熟识,笑着上前去与人寒暄,话里话外总不脱一个意思,是不是魏亭然托付他这位兄弟来给自己送信的?
柳竹不过是个庶女自然没什么资格见贵客,对那位世子前来也不觉有什么不妥,只顾着忙手里的绣活,待从前院急急跑来的丫头说老爷让她过去,她这才放下手里的活,看到站在门口泫然欲泣的姨娘,无力地笑道:“您别气了,这也许就是您女儿的命,往后若是我嫁出去了,您也别总是处处委屈自己,别再让那些丫头欺负到您头上了,我会担心的。”说完不管在后面哭个不停的姨娘,一脸郑重的往前去。
想来是那位何老板来了,她的心头觉得闷闷的,像是要喘不上气来,眼前即便是条道济插遍的路她也得走下去。
待走到前面看到客厅里坐着的人时,她楞了楞,却还是上前行了一礼:“见过世子。”抬头见到一旁黑了脸的柳云,心头闪过不好的预感。
徐巍半点不吝啬自己眼中的欣赏,嘴角含笑,温声道:“难得来一趟江南,自是要见过故友才能回去,多日不见,不知道三小姐过得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