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高十六岁的时候,他随干爹到杨墩赶场子,看见站在吹喇叭边上的女孩,长得十分地水灵。让兴高心动了。
在晚上唢呐班师傅最卖力显本事的时候在漆黑拥挤的观众里他偷偷的混到那个白天的女孩身后,用二爷中集教的法子把女孩混到了手。
夜里偷偷摸摸的把那女孩子往家里拉。十几里地啊。一路上不知道稀罕这女孩子多少遍,兴高都记不清了。
做了多少次,也记不清楚了。那个女孩成了他现在的妻子。
他肯定生的第一个孩子也是第一晚上有的。
第二天丫头在床上不肯下来,还是兴高的娘一再追问才告诉她,说自己身体不行了,疼的不得了。
还是他娘有办法。从家园后扯了点野草,洗净切碎放在水里烧开,冷凉后让女孩洗了两次。才消除炎症。那两天他的娘一直守着不让他再去碰那丫头。
兴高有时候脑子里会冒出这样的想法:是不是上天派他下来印证这种事的。
他把自己想的太高了,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人物。
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命令,箍的像铁桶一样结实圩墙要拆掉。
于是很久年代的长长的黄土墙一段段被推倒。人们突然感觉视野宽敞了。人们这才发现,这哪里是推倒一片墙啊,那是推倒一个腐朽的时代。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有土匪强盗啥的,来抢东西来杀人放火了。
庄子里的空气也流通了,人的呼吸都比以前流畅好多。吸进肺叶的空气也很新鲜,心情也一下好了很多。特别是视野,随便站在一个小巷子里,就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土墙倒地的土是很珍贵的,都抢着往家里宅地上运土,挑的挑,抬的抬。忙的不亦乐乎。
虽说很累,大家却都热情似火。没要一个月时间就给搬运完。祖上口传下来说,此地是处在两个大山的山坳里,地势比较低洼,但凡雨水多的年成,这里容易遭受洪灾,过去每每三五十年,就会遭遇一次毁灭性的水灾。谁家不怕洪水淹没呢。都想把宅基地磊得高高的。
兴高家人多力量大,很快就搬完自家门口地段上的土墙,而小干家就没那么快。
公家发过话了,限期搬不完的,别人家就有权来搬。谁愿意自己家土块在身边被别人家搬走。所以都拼命地往家里运。
但小干身子又太单薄。干起来很吃力。好在有兴高来帮忙。
土墙离家近,推倒的墙土多年被风干,成一块块的。不用挑担,抱起土块紧走几步,再趁势向前一甩,也就算是到家了。别人也就没理由来挑了。
土墙推倒后,小干家的后面一片敞亮。林子和草丛已经不能再遮挡人的眼睛。特别是北边一半的天,就像小干的一句玩笑话一样:“这墙头被推倒了,俺怎么老感觉跟人没穿裤子一样,老漏大屁股。”
的确就是,不能再替人遮丑了。暂时让兴高和谢良芳收敛了很多。
社里要成立互助组。兴高第一时间就把小干家拉了进来。
七八家人合在一起干活,又热闹又有干劲。兴高也就名副其实的成了组长。每天带着几家的男男女女下地干活,嫣然一副领导人的样子,大有一副担当架子。
兴高吩咐小干家的、负责赶驴推磨磨面做饭。而自己呢,家里、地里两头跑着。吃饭时挑饭下地,时不时还要挑水下地,也忙的不可开交。
主要的还是能在家,趁没人,抱起谢良芳特别地方便,做那见不得人勾当更顺溜。不管是磨道里,还是锅灶旁。只要得空,就是他们爱恋的场所。
第二年小干家添了个大胖小子。
兴高没事的时候就爱跑过来抱抱,抱起来左看右看,无论怎么看也看不出怀里面这小子长的像谁。
皮肤白白的,头大大的,圆圆的,不像小干那么干瘪,尖尖的脑袋,两边还有点扁平,像是被门板拍过一样。天生就是一副贼头贼脑的样子。
也不像自己这么黑。谁的呢,他曾经偷偷地问过谢良芳:“你瞧这小子多俊,他长的像谁啊?”
谢良芳只是笑着斥责:“你管他像谁呢。反正又不需要你来养活。一天从早到晚的,尽想出幺蛾子。”
这时候见四下没人,兴高跟着就打趣,一脸正经的样子:“我怎么能不管呢,不然我的功夫不是白浪费了嘛。”
谢良芳也往四下瞅瞅,见不到任何人,逮住机会,就近狠狠地扭一下兴高的胳膊,发着狠说:“我叫你一天到晚地胡说,没个正行。”
兴高在谢良芳这里从来就没找到过答案。“是的,管他长的像谁呢,又不让老子养活。”他也顺着这个思路想着这件事。
跟这个女人好,是贪恋她的温柔情怀,还有那令人颤栗的热情。从来就没想过在她身上种颗种子,然后发芽结果。
小干的孩子满月的时候,小干的老爹特意从部队里赶来。毕竟是自己的大孙子。下了吉普车的小干老爹,第一时间就抱过递过来的孙子。欢喜的不得了。
看着怀里的孩子,又看看脸前满脸笑容的儿子。他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不快,但瞬间又表现出高兴的样子。
小干的爹在孩子满月酒的当天晚上,是在跟自己一起当过兵的战友,大嗓门唐家盖家里度过的。那晚他们谈了将近一夜。小干的爹问了小干在庄里的情况。
第二天还请了桌庄子上有头有脸面的人,在桌子上他客气而又简短的几句话:“犬子品性不端,这是俺一直担心的事。承蒙庄上老少爷们这么宽容,心里确实感谢。今天略备薄酒,以示感谢。”
兴高算是逃过了一劫,孩子的脸不像任何一个人。给他的娘长了脸。
小干的爹临走前特意警告过兴高:“听说你和小干相处的不错,家里面你也常常登堂入室,希望你是和小干真心相处,不要有过分的行为。你也是成家立业之人。好好照顾自己的家。”
兴高很害怕。小干爹的眼睛里有股莫名的杀气,慑人心魄。
毕竟是杀人无数的革命老战士。兴高骨子里害怕他。以至于在以后的日子里,一旦抱着谢良芳时,脑里就会浮现小干爹的眼里那股杀气。威严的不可侵犯。
即便是谢良芳还是原来那样的热辣,身体还是那么令人着迷。小干老爹的那股带有杀气的眼神一直盯着他,盯着他的灵魂深处。让他奔腾的血液突然间就会凝固。
他就会突然间体会到素然无味的感觉,也就很快的结束了战场。
兴高开始学会了喝酒,一顿能喝二斤也不醉。别人一小杯一小杯喝。他却喜欢把一斤酒倒进碗里一口气喝完。庄子里几乎没有人是对手。
社改成队,中集的爹不干社长了。一个庄子分成了三个生产队。中集继承了爹的衣钵,当了一队的队长。
因为兴高是中集的死党,又能喝酒。上边的人来视察调研的时候,兴高就能很好的上桌陪酒。
所以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了队里的二把手,第一队副。生产队里的正副队长分工很明确。队长负责抓生产。队副负责带队下田劳动。
以后的那些年,他们两个人心照不宣的联起手、不知欺负过多少人家的妇女。他们已经记不清楚了。
夏天在地里干活赚工分的农家妇女,一旦有哪个躲开人群,在偏僻的角落里拉屎撒尿的,只要是落了单的,一般都会在刚刚站起来,还没拎好裤子的时候,就被兴高盯上了,跟个野兽扑食一般扑过去。
好在事后都不言语。怕丑事外传。
冬天里男人们都被调到河工上干活。带队的都是指派的组长。留守的队长和副队长每天都在琢磨着,今天晚上该去撬谁家的门。
就是平常,个别请假的产妇待在家里,也没能逃过这些恶棍的。队长掌管着每家每户的吃饭问题。明明知道他们这都是在为非作歹,谁也不敢言语。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时间长了,也就平淡地对待了。就像他们私下里说的那句话:“哪个老虎上山不吃人啊。”
独眼的先生对人说过这样的话:“高小鹅生的那个二小子,是她娘生出来要替自己讨回债的。”
听的人仔细想想,还真是奥。
回家再仔细往深处想想,人世间还真像先生说的那样,冤冤相报。心里却发毛了,脊背上都感觉发凉。
谢良芳这个女人,兴高从来就没想放弃过。田边地头,到处有他们的足迹。然后几年下来。兴高发现。这个女人生的四个孩子里。竟然没一个像是自己的子女。
前面生的大小子不说,后边的三个相貌却个个像小干。什么种出什么苗,个个都生的憋头瘪眼的。
兴高开始有点懊恼。
在一次喝酒后他和中集吐了实话:“二爷,不瞒你说,俺每次都畅快的把种子撒在了谢良芳家的土地里,怎么就不生出个苗来呢。你看看她生的那几个孩子,里面有哪个长得像我啊?”
中集听他这样说,见他还有点委屈的样子,知道他酒后露真情了。就安慰起他来:“管他呢,你又是奔生小孩子去的。怎么?白睡了人家的女人,还真想让人家替你生一个?让人家小干养着?有点太说不过去了吧。”
“俺不是那个意思,俺是想说,俺是不是不能生养了?”兴高解释道。
“你老婆现在都跟你生了两个儿子和两个闺女了。管他呢?”中集带着酒劲甩着胳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