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肖三贵自是满腹狐疑,只见肖晓喝了一口清茶,才开始缓缓道来:我朝自开国以来,总共只有三次虏骑薄城的事件,前两次发生在英宗和世宗年间,乃是蒙元骑兵突破边塞长城防线,进逼京城之下,这第三次便是如今这东胡贼虏进逼京城之下。第一次是在英宗兵败北狩之后,那时我朝京营和边关精锐竟失,故而没有大臣担责。第二次虏骑薄城,世宗皇帝勃然大怒,兵部尚书和总督三边军务都御史都被砍头了,后来几次蒙元骑兵也曾突破边关直闯入京畿重地,虽未达到这京城下,但哪次朝廷没有掌管军事的长官丢掉性命。这次也不例外,皇帝登基不过两年,此前被人们认为昏庸之主的先皇在位的七年时间内尚且没有让东胡贼虏打到这京城下,如今这尽反前朝之政的新皇帝却被东胡打到这京城之下,你让皇帝的脸面放在哪里,自是要有一大员担责,方能让皇帝在自己面前,在臣子面前,在百姓面前过得去。
“但即使如此,担责之人也不该是张总督,此次东胡入塞,并非是从张总督的防区内突破,乃是从蓟门一线,从喜峰口一带闯入京畿之地。此处乃是兵部尚书刘策的辖区,如此以来,要下狱的自然应该是刘大人才是。况且,张总督自督领蓟平一线以来,先后已多次书,要求朝廷在蓟门一线布置重兵,然而朝廷不加重视才落得现在这个地步,如此看来,如何能怪罪道张总督头。”
“你可知道朝廷的一年的岁收有多少,每年投在张总督组建的以山海关、靖州、定远城为核心的关靖防线的银子有多少。每年朝廷岁收才四百多万两,关靖防线便用去五百多万两,如此你便知道为何蓟平军会发生兵变了吧。张总督的用意是好,但一方面京城已有180年没有遭遇过战事,文武百官自是有些懈殆;另一方面,张总督虽然知道这蓟门防线的重要性,却不知道定朝所有的精兵猛将都已掌握在他手里,皇即使有心想要加强蓟门的防务,但也有心无力,手既无钱粮也无兵可派,能派刘策去守卫蓟门已是皇能做出的最好的举措了。”
闻听此言,肖三贵竟不知如何作答了。
呆了半晌,肖三贵叹了一口气道:即便如此,关靖防线乃是一定要修建的,否则胡虏也不需要绕道蒙元,便可直接沿着这狭窄的蓟州走廊,攻击山海关,那时候这京师便只剩下这山海关唯一的屏障了。
肖晓只是淡然一笑,缓缓道来:“自古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守而必固者,守其所必攻也。故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这关靖防线造得虽好,倘若敌人不去攻打,绕道蒙元那便是一条无用的防线。况且这条防线耗钱甚巨,每年都吃光了我朝的国库。但是从另外的角度来看这条防线不论是对于张自如,还是对于皇而言,都是一条不得不建造的防线。”
“你刚才既说这是条无用的防线,又为何要说这是条不得不建造的防线。”肖三贵不解。
“关靖防线建造的理由一共有两点。第一点你之前也已经说过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果没有这道防线,京城便只剩下山海关这一道防线,纵然山海关,乃是天下第一雄关,对于皇来说也不保险。第二点,先前张总督曾许下五年平蓟的豪言,但你我皆知,我军并无在野战中战胜胡虏骑兵的能力,只能步步蚕食,以堡垒推进,故而既然想要实现张总督五年平蓟的诺言,这关靖防线便只能不断向前推进。对于皇帝而言,这条防线既从一方面保证了自己和京城的安全,另一方面也给了自己平蓟的信心,毕竟这文书收复的几百里土地还是很好看的,丢了也怪可惜的。”
“既然这关靖防线一定要修,却为何竟成了张总督的罪责。”
“张总督的罪责不在于这关靖防线,而在于他的种种做法已然触及了皇的底线。首先东江镇的毛成龙是他的杀的吧。”
“是的,这毛总兵谎报军功,荒淫无道,浪费钱粮,私开马市,还曾为权阉李进忠修建生祠,不受节制,每一条的罪过都是该死的。”
“不管这毛总兵该不该死,他都不该由张总督去杀,况且这毛总兵的罪过也实在经不起推敲,单就为李进忠修生祠这一条,据我所知,张总督昔日也曾干过吧。光凭张总督不报皇便随意斩杀大将这点,就可以处死张总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