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敢让战缨去看,刚才也是忽然想起这事,才赶紧问问洛城,谁知洛城竟比她还周全。
洛城领她们去的地方,是低等奴役的住所。在这里,战缨还见到了府里的其它丫鬟。春儿正是被安置在其中一个的房间。
“春儿!”
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让战缨扑过去抱着春儿就哭。
其它人听了,无不跟着落泪,尤其是之前府里的丫鬟。
这样的主仆情深,她们只在府里见过。但那时小姐是小姐,夫人是夫人,她们也是她们。
可如今,却是什么都变了。小姐是奴,她们更是,还是不是人的奴!
唯独洛城看着这一幕,心似油煎,不知不觉间,那涂满豆蔻的殷红指甲就已深深陷进掌心。
痛,却快意着。
接着,她便转身离开。
偌大的教坊司,还是空无一人。在这飞雪的大冷天,人都缩在了屋里。
飞檐斗拱的屋脊上,也是一片厚厚的白,像极了洛城记忆中的毛毯。软软的,可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公主!已经给那丫头喂下了百灵丹,您还有何吩咐?”
在她坐下的瞬间,一个黑衣人飞身掠到,落脚无声。
“陪本宫喝酒!”
她目光缥缈地望向远方,摊开了手。飞雪之下,一层薄茧覆满莹白的掌心。
“这……恐怕不妥!”
那人拒绝着,下意识地按着胸口退后了一步。她却恼了,如画的眉眼刹那寒气四溢。
那人这才不情愿地掏出怀中葫芦,小心地递了过去。
“那……那您自个儿喝!金布看着就好!只是要少些,免得伤了您的玉体!”
洛城却劈手夺过仰脖就喝,直待腹中升起一股暖意,才停下横了金布一眼。
“你可以滚了!还有你的葫芦!”
说话间她就将手一扬,金布忙身形后撤单手急抄,才将那葫芦稳稳接住。
“公主好身手!金布佩服之至!”
洛城却已飞身离开。
一声苦笑后,金布也消失了。
飞檐斗拱的屋脊上,大雪纷纷下,掩盖了所有的痕迹,毛毯又厚了一层,还是没有温度。
战缨那夜,就与春儿宿在一处。她要一直守着,直到春儿醒来。
不过姚芊芊走时,她托姚芊芊给洛城带去了一样东西。
洛城拿到手,只是莞尔一笑,便将姚芊芊打发走了。战缨的意思,她洛城怎能不懂?
一张空白的纸,便是谢意。日后凭了这个,便可以向战缨提出任何要求作为回报。
这,便是聪明人与聪明人来往的好处。无须言明,却已心照不宣。
望着窗外铺天盖地的那片白,洛城缓缓将手中纸折叠。如画的眉眼,于些许酒意中溢出了一抹浅浅的笑。
战缨,欠我的,我记着。
而你,只要不令我失望便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