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姨娘没跟着为李婆说情,大抵想摘干净自己。
苏蕴娇埋头喝粥,静静等待阿爹和阿娘发话。
后院的事皆由苏夫人说了算,苏国公管外事。苏夫人待人接物和气,她斟酌了会儿,李婆是二房的陪嫁,又帮着带大锦华,身份不能与一般的奴仆相较,得给她几分薄面。
不若二房心里估摸会犯嘀咕。
家和万事才能兴,思量定,苏夫人放下碗筷,抬头温和道:“持之拈周虽有风波,但说到底没造成甚严重后果,就罚李婆三个月月钱,以儆效尤罢。”
她问苏国公,“夫君可有异议?”
苏徵摇头,“无,就这样办罢。”
李婆跟在主子身边几十年,家中有所积蓄,三个月月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再者说,她站出来背了这口黑锅,二夫人年底肯定会多给她一份赏钱的,差的部分能找补回来。
李婆跪地谢恩,田氏和苏锦华也象征性地向苏夫人致谢。
这事儿便这么过去了。
苏蕴娇不满意阿娘这般轻易饶过李婆,又一想,此番的确是没造成甚不可挽回的后果,也没抓到李婆故意拿错罐子的证据,不好辞退或是加重处置她。
苏蕴娇准备挑个时间给阿娘讲讲学,教她不能一味柔善,身为当家主母,需得刚柔并济。
吃完早饭,厅里的人先后离去,见田姨娘往外走了,苏蕴娇起身擦擦嘴,看似漫不经心地跟在她身后。
走到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苏蕴娇叫住田姨娘,“姨娘。”她笑着走近她,“您请停步。”
田姨娘为人精明,后脑勺上都长着眼睛,她早知道苏蕴娇跟在她身后,一直等着苏蕴娇叫住她。
“蕴娇啊。”田氏停下脚步,回身虚伪笑道:“有事说吗?”
苏蕴娇上辈子不会虚与委蛇,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重活一世让她明了,人啊,说话做事不能太直,得适当学着虚伪和变通。
“有些话不该我这个晚辈来说,二姨娘。”苏蕴娇扬起唇角,笑容满面道:“您是生养过孩子的人,年岁不小了,该懂的事情您得懂。阿爹是一品开国公,咱们与他一同住在圣人御赐的国公府中,都是国公府里的人。国公府的颜面不单靠阿爹一人撑着,您、我,哪怕是最底层的家奴,都有撑住国公府颜面的使命和责任。”
刺骨寒风吹得手疼,苏蕴娇放下衣服上长出的一段袖子,意味悠长道:“二姨娘,哪些事能做,哪些事做不得,您心里得有杆秤,做之前掂量掂量,是否会损害国公府的颜面。”
田姨娘瞬目看向苏蕴娇,眼底流露出不明显的诧异之色。
等苏蕴娇旋身离开,田氏沉下脸,对身边的李婆子道:“这丫头是不是知道甚么了。”
李婆子望了望苏蕴娇离去的方向,不屑一顾道:“几个孩子里属她最蠢笨,整日只知穿红着绿,分不清好人坏人。二夫人,您别多想,她就算真知道什么也没证据,有证据的话今儿个早说出来了。”
田氏深吸一口气,放轻松道:“也是,我怕她做甚。大房那头的孩子,没一个值得我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