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缈缈一般卯时起身,然今日都已过了辰时屋中还不闻动静,几个少年面面相觑,忍不住低声议论。
“听闻昨日楼主留了人在屋里,看来是真的了。”
“楼主从不留人过夜,连馆砚都不曾宿在楼主房中,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竟叫楼主破了例?”
“我听说那人昨日还因忤逆楼主被楼主责罚,谁知如今摇身一变,竟成了最受宠的那个。”
“莫非是楼主腻了乖巧听话的,偏喜欢那等天生反骨的?”
队伍中有人小声嗤笑:“你若羡慕便也去忤逆楼主一次试试?说不定明个儿就是你宿在望月阁了……”
“试就试,我若得了宠你可莫眼红……”
几个少年压低了声音你一言我一语,站在前头的馆砚仿若未闻,只是浓眉下的桃花眼微微一闪。
又过了片刻,房中似有了些许动静。馆砚清咳一声,止了身后那些细碎杂音,随即叩门而入。
掀开垂落的嫣妃红纱,馆砚一眼就看见了倚在榻边的那个少年,原以为定然会对上一双桀骜深眸,不想少年的眼睛很是干净澄澈,就像是天山下融化的雪,虽冷但清。
难怪楼主会喜欢。
似是察觉到他的打量,少年的视线也投了过来,没什么温度的一瞥,甚至没有带上任何情绪,却叫馆砚心头微紧,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就是这一眼的功夫,馆砚身后的两个少年已抢先一步取了宋缈缈的衣物,要服侍她穿上。
一大早的,宋缈缈被这一串少年整得有些懵。看得出来,女魔头绝对是个颜控,身边的“男宠”一个赛一个的清秀俊美,宋缈缈瞧着也甚是赏心悦目。
但悦目是悦目,要贴身伺候她更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上前的少年刚碰到宋缈缈的衣角,便见她眉间一蹙,冷道:“这里不用你们,都下去。”
两个少年一愣,一个连忙后退了半步,另一个却一咬牙拽着宋缈缈的纱衣跪了下来。
馆砚扫了一眼,是方才说要试试忤逆楼主的那个。
好像叫贺飞。
贺飞仰起头,好看的眼睫下闪出几点泪花,撇着嘴控诉:“楼主这是有了新欢便不念我们这些旧人了么?阿飞究竟哪里不好,惹得楼主厌烦了?”
这字字含泪的控诉叫宋缈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那么一瞬甚至以为自己真是个始乱终弃的……渣女。
贺飞哭得起劲,压根没有停下的意思:“楼主若想赶我等离开,我等走便是了,又何必这般吓唬我们!”
馆砚听得蹙眉,立时跪下请罪。另一个少年早已吓得面无人色,似贺飞这般胡言乱语,若是惹了楼主不虞,他们这些人都得跟着陪葬!
可他不敢开口阻拦,更不敢求饶,只埋了头瑟瑟发抖。
宋缈缈额角抽跳,余光瞥到床上的林脩竹,索性勾唇挑起少年下颚:“想知道你哪里惹我厌烦了?”
贺飞的哭声一顿,下一秒勾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尾凋里却偏偏带了抹冷酷:“你如今的模样,最惹我厌烦。”
贺飞的面色顿时一白。
宋缈缈甩开他的手,嘴角勾出几分嘲弄:“你若有阿脩半分的好,我又何至于厌倦?既然想走,我便成全你。”
“还有你们。”宋缈缈的视线沉沉压下,“谁想走,现在就可以离开。”
没有人吭声,望月阁中落针可闻。
宋缈缈嗤笑:“你们刚进缥缈楼时,不也骂过喊过我是女魔头吗?怎么如今叫你们走了,却一个个摆出这副模样?”
女魔头的这些“男宠”大部分是从江湖上抓来的,没几个真心实意肯待在她身边,如今这般“争宠”也不过是因为出逃无望的妥协。
若能重新恢复自由身,谁不心动呢?
宋缈缈瞧着底下这些人的神色,愈发冷了声音:“既然都不想走,那就把命留下吧。”
贺飞身旁的那个少年最先反应过来,朝着宋缈缈连嗑几个响头:“楼主之命我等不敢违逆,以后必定日日高香侍奉,绝不怠慢!还请楼主多多保重。”
说完偷觑着宋缈缈的神色,见她没有要阻止的意思,一点点躬身后退,直到跨出房门。
其余的人见他离开自也有样学样,就连贺飞也白着脸爬了出去。
宋缈缈看着唯一还跪在地上的人,扬了扬眉梢:“你呢?”
馆砚起身,动作熟练地绞了面巾递到宋缈缈手中:“楼主身边总要有人伺候的,馆砚愿意留下。”
“人和命,都留下。”
宋缈缈多看了他一眼,方才她便留意到,此人的模样未必是那队少年之中最为出众的,可周身的气质却是最令人觉得舒服的,一双桃花眼尤其叫人印象深刻。
宋缈缈接过面巾,淡淡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馆砚没有多言,直接躬身退下。
“叮!恭喜宿主,达成善举:释放少年俘虏,黑化值-10,目前黑化值90,获得额外奖励技能点+5,请宿主再接再厉!”
除了馆砚,方才那些少年不多不少正好十个。
可惜,女魔头没有后宫百人。
解决了男宠的麻烦又降了黑化值,宋缈缈的心情不错,也不忘向目标人物表白刷好感度。
以往的经验告诉她,人物黑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缺爱。
林脩竹童年备受欺辱,只有林宏遇是他的精神寄托,可后来发现这个他唯一在乎崇拜的人就是造成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想也知道他的打击会有多大。
宋缈缈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但她可以试着让林脩竹的世界里不只有林宏遇一人。
要宠他,宋缈缈默念,告诉他,他在自己心目中独一无二。
“阿脩你看,我把那些人都赶走了。”
她看向林脩竹,尽量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热烈真挚:“我有你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