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宇前的白帆似能遮天蔽日,投下的阴影令人心中微寒。灵堂前跪了一排排雁归门弟子,一身青衣皆成白,抹额如霜。
然此时,这些弟子皆躺倒在地人事不省。宋缈缈眸中一沉,先一步飞身入灵堂,只见雁行之的棺椁边有一道黑色身影,已将棺盖掀开。
察觉到来人,那黑影一闪想夺窗而逃,宋缈缈拦下他,同他交了手。
此人的武功路数有些熟悉,身法敏捷果断没有半点废招。
这次,宋缈缈却不打算再放他离开,一掌含了三成内力压上他肩头,反手拧了他的胳膊将他按在墙上。
“不同我们重新认识一下么,云师兄?”
那人的浑身肌肉霎时绷紧。
在黑市中时,宋缈缈同一名黑衣人交过手,当时扯下了他一截衣袖,见他左手拇指下方大鱼际处有一道月牙疤痕。
之后宋缈缈以金叶换雁归门弟子令牌,却见那百金格中已有一袋金。说明在他们之前,有人先一步换走令牌,同他们一样打算混入雁归门弟子之列。
此后,又出现了一个脸盲话痨的云师兄恰巧替他们解围,且左手拇指大鱼际也有一道同样的疤痕。若非雁行之身死之前此人一直同他们待在一处,宋缈缈几乎要怀疑雁行之是他所杀。
“云师兄似乎对雁归门颇为熟悉,既然知道我们不是雁归门中人,为何还要替我们解围?”
黑衣人动了动被宋缈缈挟制的左臂,宋缈缈松开他。
他轻笑一声转过身来,拉下面巾,露出周正的五官:“你们为何不揭穿我,我便也为何不揭穿你们。”
他沉吟片刻,深看了宋缈缈一眼:“我们合作。”
宋缈缈挑眉:“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么,就要同我们合作?”
“你们到这里,不也是想知道凶手是谁么?”云师兄按了按肩头,低声道,“只要能查清真相,哪怕你们是缥缈楼中人,我也照样可以同你们合作。”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确定凶手不是缥缈楼中人了?”
云师兄摸出两块箭羽状的令牌,两块都用朱砂写了字,其中一块上书“十日之内取金无用首级”,另一块则书“十日之内取雁行之首级”。
是缥缈楼诛杀令。
两块令牌字迹材质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金无用那块字体的颜色呈红褐色,雁行之这块依旧鲜亮。
“金无用被杀时我就在虚怀谷,宋缈缈在谷外十日,诛杀令是她亲手所书。而预告杀雁掌门的这块,令牌没有问题,只是这所用朱砂……”
宋缈缈闻了闻令牌:“诛杀令上所用朱砂掺了血,雁行之这块却是单纯的朱砂。”
“不错。”云师兄道,“由此可见,是有人想借缥缈楼名义行事。”
两人就此观点达成一致,难得有人能不对缥缈楼心存偏见,此时再看这位云师兄,宋缈缈顿觉顺眼许多。
雁行之的尸体就放在一旁的棺椁中,只是被人割去了头颅。看颈间切口,凶手下手利落,若所用不是如冰蚕丝那般削铁如泥的利器,此人一定身手不凡。
“你们还发现了什么?”
宋缈缈正要开口,突闻一声破风,三尺青锋呼啸而来,风声中还夹了声冷喝:
“何人放肆!”
一抹白衣如霜花轻盈,眨眼近前。宋缈缈将林脩竹推到一边,云师兄上前一步对上那雪色剑气。
来人正是慕容净,看见外头躺倒的雁归门弟子心知有异,先一步掷剑而来。
她看似温和柔弱,一手剑法却极为凌厉干脆,身手犹在云师兄之上,剑气如雪逼得人且战且退。
慕容净已至,天镜派的人也必定随后就到,若不尽快脱身,惊动雁归门那些长老便走不了了。
宋缈缈加入战局,化内力为掌风,慕容净被牵制,长剑脱手。宋缈缈趁此补了一掌,逼得她连连后退,身子一歪往后倒去。
林脩竹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见人摔了过来,林脩竹步子一侧便想避开,然有人比他更快,先一步将人接在了怀里。
“警报警报,目标与关键人物即将超过安全距离。”
系统提示的同时,宋缈缈便飞身过去,一把揽了慕容净的腰将她扑在地上。
面纱掉落,露出底下白净若瓷的脸,琼鼻玲珑唇若桃花,宋缈缈看得呆了一呆。
然慕容净玉瓷般的面容迅速浮上一层淡粉,杏眸中除了羞怒还有一抹杀意。
天镜派女子面纱若被男子揭下,要么以身相许,要么……
杀了此人!
慕容净眼神一厉,一掌抵在宋缈缈胸口,还未施力动作便骤然一僵。
宋缈缈:……
慕容净:……
“那个……忘了说了。”宋缈缈扯了扯身上的雁归门弟子衣衫,小声道,“其实我是个女的。”
背后传来动静,是林脩竹靠在墙柱,扬了眉梢轻轻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