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晚,二顺顶着黑眼圈向大福晋禀报,珩穆没有异动也没有做梦,他在屋里点了一夜的灯,只为端看一方娟帕,听了二顺所言,大福晋沉吟良久,直到一旁的珩玉格格提醒,她才回过神来。
“珩玉,你说你哥哥是睹物思人?”大福晋一言难尽的看着珩玉。
珩玉眨眨眼,十分肯定的说:“对啊。”
“拿着染血的手帕?对方是什么人啊?”大福晋言下之意便是,自己儿子不正常,要么便是被挂念的那个异于寻常。
一时间,屋里无人回答。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珩穆过于怪异的举动还是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注意。
与王府素有生意往来,且在雪城黑白两道通吃的田老板就是其中之一,她端着一盘切好的时令鲜果,敲开了三楼主卧的房门,偌大的舶来洋床上,一个腿下垫着枕头的姑娘正在把拆散的座钟重新装回去。
“田田,吃点东西,别玩了。”田老板把果盘搁在床头,顺手抖了抖被褥,把一堆零散的零件弄到一边去,看到女儿裹着纱布的腿,忍不住调侃道:“说来也巧了,一个病一个伤。”
“谁病了?”拿着螺丝刀的姑娘随口问了一句,她专注的拧紧圆盘钉,显然不太在意谁生病,只是对谈话的一种回应罢了。
田老板不满女儿玩物丧志的拍了拍床褥警告:“别拧了,吃点东西,吃了好喝药。”
“我洗个手再吃。”姑娘感觉到老娘语气正紧不似玩笑,果断放下东西作势要起床,田老板赶紧把人扶住:“洗洗洗,就摸个俩玩意也要洗。”
“老娘,咱要讲卫生,卫生知道不。”
“知道了,知道了。”
“你刚才说谁病了?”
田老板扶着女儿往浴室走,她想了想说道:“就是郡王府家的贝勒——珩穆,听说被狐仙迷了心窍,相思成疾,哎呀,真是一桩新鲜事儿呢,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扶着女儿往前走,把王府的事当成给孩子解闷的谈资。
狐仙,老生常谈的玩意。
“大宅院里栽赃姑娘的把戏来来回回都是狐狸精,没新意,那贝勒爷不会和丫鬟有事,被人撞破了好事吧。”深宅大院里遇事不决就祭出狐妖作祟,他们想过狐狸的感受么,狐狸风评被害得罪谁了,田齐进了浴室便放开田老板的手,靠着大理石洗漱台慢慢洗手。
倚在门框上等着女儿的田老板,赞同道:“谁说不是呢,王府,能有什么是新的,一群旧人,旧物。”
“整日呆在府里吃喝玩乐,吹个风卧病不起就遇狐仙,他怎么不遇瘟神呢。”田老板话里别有深意,田齐也忍不住讽刺,她心想瘟神比狐仙还专业对口,就是颜值不在线而已。
人有嫌贫爱富,自然也省不得颜值即正义的存在,贝勒爷也不过是个俗人,免不了的。
那厢,田老板听她嘲讽的话,疑惑道:“火车上哪来的瘟神。”
“瘟神上不得火车,狐仙就能买票了?都是住破庙的落魄户,这年头不止狐仙赶时髦,连火车都学会趋炎附势了?”田齐一本正经的计较起来。
田老板被她的话噎住,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哈哈,哎呀,你这丫头出去读个书倒是越读越贫嘴,有你这么说话的么,哈哈哈。”扶着门框的人笑得前仰后合。
田齐无奈的瞥了一眼花枝乱颤的田老板,拧紧水龙头擦干净手,未免她笑岔气,只能转移道:“这位贝勒爷是那趟火车上遇的狐仙。”
笑得脸疼的田老板,扑了扑脸蛋,回答:“咳咳,就是你回来那趟,他和你同一趟车回的雪城,说不定你还见过。”
同一趟车!
王府的贝勒爷!
头等包厢。
这是太医秘制的金疮药,男子的话忽然在耳边响起。
田老板说,王府的贝勒爷珩穆是个病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