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这么黑,没人会在意我的,我可以帮忙。”
“二小姐快回去吧,这么多下人在呢,哪用得着主子帮忙。”说完这话,李管家就匆匆吆喝下人去了。
江雀月知道这儿用不着自己,但她留在这儿是有其他打算的,她四处打量了下。
“雀月。”清脆的声音清清爽爽从背后传来,虽小,但她听得很清楚,很明了。
她喜笑颜开,一回头,就看见沈从一身素衣站在拐角的阴暗处向她招手。
她悄悄溜了过去。
“你没事吧?”沈从迎上来,关切地问道,眉眼里尽是焦急。
江雀月眯着眼睛笑了笑,摆摆手说:“托你的福,一点儿事都没有。”
“那就好。”他长嘘一口气,紧蹙的眉头终于舒缓了下来。
“不过。”她小声道:“时南麟应当对你我关系起疑了,是我当时太冲动,在王府和你联系实在是太蠢了。此番回去之后他一定会找机会试探你,你可一定要小心。”
“好。”他轻笑道:“你没事就好,我这里你大可放心,没事的。”
“嗯!”江雀月重重点头。
兴许是血缘的关系,沈从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安心无比,只是这样看着他,简单问候两句就能让她重新充满希望。
“好啦,你快走吧,被发现了就不好了,毕竟是个纵火犯呢。”江雀月扑哧笑道。
沈从无奈地笑了笑,道:“倒是你,在江家可得小心。”
他俩身份特殊,相见的机会实在不多。今日若不是他担心江颀风伤势,也记挂雀月,才赶来江府,否则还不知会有怎样的后果。
江雀月嘻嘻两下,摆了摆手,道:“我知道啦,谢谢表哥,表哥再见。”
她叫他表哥,熟稔而自然,明朗雀跃的声音在风里铃铃作响。
他的身子一僵,微风轻抚,湖色的衣衫清清朗朗,在滚烫的热浪里翻滚了两下。他皎洁的目光如月,细细瞧向了她,是比冬雪初融还要干净明亮的眼神。
“是我要谢谢你,雀月。”
漂亮的手慢慢伸过来,在她的发上轻轻抚了抚,一下,再一下,轻轻缓缓,不疾不徐。
雀月,你一定不知道,你的存在对我来说有多意义深重。
……
【清凉宫】
一华服女子撑着头沉默地看着屋内正哄着孩子睡觉的时北阙,一身披云挂霞的淡绿苏绣衬得她眉目如画,风华无限,只是细看之下,这女子却是愁容满面,眉眼凄凉。
不消说,这女子正是时北阙之母,皇后顾悠之。
“子祈,你过来。”皇后撑着头,疲惫地朝着时北阙招了招手。
时北阙将怀中的弟弟小心接给了奶娘,才走了过来,“母后。”
“坐。”
他坐了下来,沏了杯茶,送去她面前,“母后何事烦忧?”
“老九已封了太子。”
他笑了笑,“儿子知道。”
“你竟不忧心于此吗?”她烦躁地按了按太阳穴。
“九弟战功赫赫,此番平定东临岛叛乱又立了大功,东宫之位非他莫属。况且……”他顿了顿,咳嗽了声,又旋即一笑,“我也从不想当这个皇帝。”
闻言,皇后的眉蹙得更紧了,眼神微缩着不知看向了何处,半晌,才低叹道:“终归是母后对你不住,当初……你若不是早产,身子也不至于如此……要不是这幅身子,论文韬武略,又怎会让旁人占了先机。”
时北阙轻声打断她:“母后,人各有命,儿子从不曾怨过。”
皇后叹了口气,蹙着眉怜爱地看了看时北阙,一时语塞。
他又瘦了许多,这两个月,陛下病着,朝中之事都是他在操劳,尽管如此……尽管如此,东宫太子之位……却还是落入了旁人之手。
她想起二十年前那个灼热的夏天,彼时的痛楚再一次袭来,像每个午夜让她惊慌失措的噩梦一样。
终于,她的眼神越来越坚定,直到终究下定决心,才挥挥手让下人们都退下了。
“子祈,你可知……当初我为何不足月便生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