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吻过后，雪生有些气喘，但当李离伸手要帮他顺气时，他马上捉住李离的手不让她那样做，稍后，他又道歉：　　“对不起，我好像太激动了，没弄伤你吧……”　　李离摇摇头。　　她等雪生的气喘好一些了，脸色也恢复了平静后，便再一次地吻住了他，这次，换她主动……　　雪生的嘴唇好软，软得就像棉花糖，而且似乎真的能在上面品尝到一丝甜味。李离抓住雪生的后颈，她摸到了那上面的脉搏，砰，砰砰——　　它跳得是那么激烈，那么愉悦，仿佛是一段华美的乐章，但——　　之前雪生在瀑布下对她所说的话，又一次响彻在她的耳边……　　“我可能活不到很老……”　　“这颗心脏，本来不属于我的……”　　“这颗心脏，最多只能维持十年，如果维护得当，或许有十五年，但，不可能更久了……”　　雪生今年多少岁来着？二十五？二十六？还是二十七了……　　但不管是多少，都还是很年轻不是吗？　　为什么？　　为什么老天爷这么残忍、竟然要让这么好这么优秀的男孩子只能活这么长？难道世间的那个说法是真的——说一个孩子如果太优秀的话，那么上天就会早早地收走他让他成为天堂里的天使？　　心，一下子揪痛了起来……　　不！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她一定，一定要想方设法让雪生活下来，要让他活得长长久久的！而且还要快快乐乐的！一定！她发誓一定要做到！　　眼泪热热地淌下来，又顺着嘴角，流进两个人的嘴巴里。　　李离放开了雪生，接着又一头扎入他的怀中。　　她闭上双眼，紧紧地搂住雪生的腰。啊，雪生的腰真细，好像那里面只装着不具任何实质性的空气。　　雪生用手轻抚着她的头，一下又一下，仿佛知道她此刻内心有多么纠结似的，他没有过多地盘问，而只是用这种温柔的动作，帮她化解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但是没多久，她的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于是雪生低下头问她：“李离，你不舒服吗？是不是感冒了？有没有发烧——”　　雪生把手按在了她的额头上。　　雪生的手好冰，让人觉得好舒服，舍不得让他放开。　　然后她又听见雪生自责地说：　　“都怪我！早知道就不带你去看瀑布了，山上那么冷，这样吧，我去放水，让你泡个热水澡……”　　说着，雪生走了，李离睁开眼，看到他匆忙而行的背影，他连滚落在地上的手杖也没来得及捡。　　李离感到自己的鼻尖马上又变得酸楚了起来。　　　　李离拿着手杖，走进了浴室。　　她看到雪生正弯腰帮她放水。　　雪生以前做过这种事吗？肯定没有。他一向都是养尊处优、什么家事也没做过的，这么一想，自己真的是好幸福，甚至是幸福得过了头……　　“雪生，我自己来吧？”　　“嗯？”雪生掉头看了她一眼，微笑道：“不用了，马上就好了。”　　李离便没再说话，她把手杖轻轻倚靠在墙边后，就稍稍环视起浴室的装饰来——　　雪生放好水，向她走过来，“在看什么？”　　李离说没什么。　　雪生笑了笑，搂着她的腰，带她走向浴缸，“那你洗吧，我在外面等你——”　　结果李离突发其想，一把拉住他。　　“不如一起？”　　问完后，她看到雪生的表情明显一滞，但她内心没有任何动摇。　　　　浴缸里满是泡沫。　　温暖的泡沫水，将自己以及雪生的身体都团团包围着，两个人都只在水面上露着一颗头。　　他们久久地对视着，嘴角都微微地勾着一道浅浅的但非常有默契的笑痕。　　李离无法将自己的目光从雪生的脸上撤离——　　雪生真的长得非常俊美。　　几乎美得不像这个凡尘上的人——　　见李离一直盯着他看，雪生羞涩地扬起手，把水泼到了李离的脸上。　　“干嘛啊？”李离故作恼怒。　　雪生说：“我才想问你干嘛啊，一直盯着我看！”　　“因为你好看呗！”李离理所当然地说。　　雪生竟然脸红了起来，可是他马上又问：“那我到底有多好看？”　　李离毫不犹豫地说：“比花还好看！比云还好看！比山泉还好看！比仙女还好看！”　　雪生乐不可支。　　但马上又装出一副吃醋的样子说：“你以前这样夸过几个男人？”　　“从来没有，你是头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李离静静道：“没人可以配得上这样的赞词，雪生，你不是凡人。”　　“你是想说我是个怪物吗？一个又残废、又活不了多久的怪物……”　　李离没有回答。　　雪生瞪了瞪她：“为什么不说话？难道被我说中了？”　　李离静静道：“雪生，我爱你，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爱你，明明配不上你，却还是舍不得走，总想着，奇迹会发生，你会属于我，会永远地属于我，谁也不会把你抢走……”　　雪生愣住了，稍后，他突然划动双臂向李离游过来。　　他紧紧地抱住了李离，尽管两人都是□□的，但这个拥抱，没有任何邪念的意思。　　“我也爱你，李离，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爱你，但我就是舍不得放开你，即使知道自己很可能会伤害到你，但我还是无法放弃，对不起，李离，要是上天能给我一副更好的身体的话，我一定可以给你更多的幸福……”　　李离不等雪生说完就抬起头，用嘴巴堵住了雪生的话——　　因为她不想再听到雪生对她说这种满含歉意的话——　　雪生没有错，他没有任何错，如果这一切一定要找个错误的源头的话，那一定是上天太残酷了！　　他们吻过之后，李离对雪生说：“跟我说说你姑姑的事吧，告诉我，她是个怎样的人。”　　“你想听什么呢？”　　“什么都好，只要让我能有点心理准备，一会儿见了她，别让我误踩了她的忌讳……”　　雪生沉默了一下道：　　“她没什么忌讳的，除了偶尔，会比较想控制别人一点以外……”　　　　雪生说他姑姑一直都很照顾他。　　“尤其是在我父亲去世、我母亲又因为精神崩溃而住进了疗养院后，她更是对我百般呵护、拿我当亲儿子一样看待，甚至比对她的亲生女儿晓露还要关怀备至，我一直都很感激她，为此，我也在各种小事上尽量做到不去麻烦她，凡事听她的话，她叫我往东，我就绝不往西，我想，让她一个人操劳公司里的事就已经让她很辛苦了，我不能再给她添麻烦……”　　李离静静地听着，一边在脑海里尽量地去想象雪生姑姑的样子——　　她会长得跟雪生很像吗？还是一点都不像？照雪生这样讲起来，她应该是一个对外很强悍的职业女性，而对内，却又是一个温柔体贴细致周到的长辈吧？　　但为什么，做为她女儿的晓露会成长为一个那么嚣张跋扈的女孩子呢？　　“那她这么爱你，一定也早就为你想过、应该让你找一个怎样的女朋友吧？”李离酸溜溜地问。　　雪生笑了，说：“瞧你，又开始怀疑我了，你觉得，我在这件事情上，会轻易被人左右吗？”　　李离讷讷道：“可那是你的姑姑，不是别人。”　　“一样的，”雪生轻轻道：“也许我在别的事情上可以为她妥协，但我绝不会牺牲自己的幸福，更不会牺牲你的幸福，除非，你觉得跟我在一起不是幸福……”　　李离动容，她张开双臂，搂住了雪生的脖颈，雪生也马上紧紧地回抱住了她。　　然后，李离对着雪生耳畔说：　　“我很幸福，哪怕，只有这一刻，我也已经足够幸福，谢谢你雪生，谢谢你这么爱我！”　　说完，两人再次深深地拥吻了起来……　　　　泡完澡后，两人都换了身衣服。　　但雪生交给李离的，不是礼服，而是他的便服。　　“你就让我穿这个去见你姑姑吗？”　　“有何不可？”　　“不够庄重吧？”　　雪生怔住。　　然后他笑了，他没有解释什么，而是摸摸李离的脑袋，说她真是个傻瓜。　　然后他发现衣袖长了，便亲自动手帮李离卷袖子。　　李离突然觉得好笑，便笑了起来。　　雪生吃惊地问她笑什么。　　李离说：“就是觉得有点怪怪的嘛，想起你第一次来我家，隔热手套都没戴，就把手伸进了烤箱里，然后就被烫到了……”　　雪生咬牙，给了李离一个爆栗。　　“不许嘲笑我！人哪有天生什么都会的！总要有个学习的过程嘛！”　　李离哦哦地点头说是，可是笑容还是怎么都憋不住，最后搞得雪生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有些事，真是不管当初发生时有多么尴尬、难堪，只要过去了，经过时间的洗礼，就都会变成美好的回忆——　　那么，眼下所发生的事，也会变成这样吗？不管接下来，需要面对多么艰难的困境，只要熬过去，再经过岁月的风吹雨打，就都会变成快乐和幸福的回忆了吗，嗯，一定是这样的吧……　　　　有人在外面敲门。　　“芮先生，董事长回来了，请你马上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