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为国烦忧是好事。”仇末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对了,你与荣华公主是怎么回事?那晚洗尘宴,还有后来花园之事,莫不是喜欢上她了。”
“孩儿对荣华公主不敢有所妄想。”魏栖垂下眼帘,淡淡道:“何况荣华公主只是借孩儿气劲武国二皇子罢了。”
仇末敛眉站起身,静静地看着魏栖沉声道:“不管她是借你气人也好,是真喜欢也罢,你必须牢记自己的身份,欺君是杀头之罪,本督当年可是冒着诛九族的风险将你保下来的。”
“干爹的恩情孩儿没齿难忘。”魏栖赶忙起身回道。
*
临近亥时,滂沱大雨小了些。
梁绯絮回宫时让柳色在殿内点了熏香,这晚,她沉沉入眠。
近日,她总梦到十二岁的自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记忆并不连贯,零零散散,而其中魏栖占据了大部分。
他总是小心翼翼的,会去握自己留在墙上的手影子,也会在她生气时露出一张委屈无辜的脸。还记得有一日午后,她在花园里装睡,他守在一旁,期间偷偷吻了自己的发丝。
大概,那便是他们之间懵懂的爱恋,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入梦后,她顺着感知的指引走在长长的梦境里,面前有无数道门在等着她打开探索,她随手推开了其中一道。
刺眼的光线袭来,她下意识抬手往眼睛上一挡,许久才放下。而她睁眼的刹那,自己又回到了皇宫,站在一片空地上。
魏栖进入炼狱训练营之后,她便喜欢一个人到处走走,十二岁的她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可她性情大变也是在十二岁,在大病之后。
夜色渐渐沉下,周遭很是冷清,面前的宫殿有些破败,跟劲武国的冷宫莫名相像,残损已久的宫门在“吱呀吱呀”摇动,空气中满是灰尘的腐朽味。
她默了一会儿,随后,似乎是出于某种原因,她开始朝那道大门走去,门里头似乎有人声,门板上竟稀稀疏疏地掉下一层朱红色的漆块来。
梁绯絮心头纳闷,她当时在想什么,为何会一个人来这里。
“你帮了本宫一次,本宫应当好好谢你。”
“娘娘客气了,奴才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看见。”
“跟仇公公这样的人说话真是轻松。”
门里头的男声她很熟,是父皇身边伺候的仇公公,另一道女声是谁,有那么一丁点儿熟悉,可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
他们俩在说些什么?为何她听不懂。
她轻手轻脚地朝宫门走去,两扇大门虚掩着。周遭安静极了,她屏着呼吸,俯身凑近门缝,里头没点宫灯,她只能借着天际微弱的光线看到庭院中正站着两人。
忽地,背后一阵阴风吹过,门缝里乍然出现了一张脸,浮着苍白死气的脸,双眼外凸,长发覆面。
“啊!”
梁绯絮从梦中惊醒坐起,额间冷汗直冒,她惊魂未定地拍着心口顺气,下意识转头看向四周,还好,她在自己的寝殿。
“公主出什么事了?”柳色听得声音快步从外间走入,她拿起折子点燃烛火,烛火一亮,寝殿里便有了光。
“柳色。”梁绯絮一把拉过柳色紧紧抱住,她吓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明明是刚梦见的东西,为何她会忘得如此快。
她努力回想也只隐约记得两个声音,一个男,一个女,其他的已然模糊。
“公主是不是做噩梦了,别怕,奴婢在这儿。”柳色头一回当起了姐姐,拍着梁绯絮的背给她安慰。“任何妖魔鬼怪过来奴婢先打死它!”
“嗯。”梁绯絮拉着柳色的手不放,“你别走,今晚陪我一道睡。”她有种直觉,这个梦境是她为何会失去十二岁记忆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