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素宫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四方格局,日光从一侧洒入走廊,细碎地铺在如瀑青丝上。
“公主不喊柳色么?”魏栖垂首跟在梁绯絮身后,只他们俩,他心头顿感不妙。
梁绯絮缓步走在过道里,步履轻盈,带着腰际长发飘飘荡起。“我宫里的规矩难道不是我教更好?怎么,你觉得我不配教你?”
“奴才并没有这个意思。”魏栖微微抬眸,对上那一缕飘动的长发竟想伸手抓住。出神那一刻,他飞快收敛心神压下旖念,“公主亲自教奴才规矩,奴才受宠若惊。”
“多惊几次你便习惯了。”她随口回了一句。
魏栖:“……”
“哐当”,梁绯絮推开书房门,她拖着长长的裙裳径自走到棋盘边,背对着他道:“你去书案上研墨。”
“是。”魏栖应声后行至书案边,拿起墨块一圈圈地转着。他低着头,看墨块在砚盘里一点点化开。
“我们灵素宫的规矩是,一切以我为准,我说什么便是什么。”
“奴才记下了。”
“第二。”梁绯絮坐下身,单手搭在棋盘上,身子斜斜靠着,眸光盈盈,“你可有心仪之人?”
魏栖手上动作不停,顿了一会儿才道:“这是奴才的隐私,不便回答。”
梁绯絮挑眉,嘴角弯起一个弧度,“本宫现在用公主的身份问你,必须如实回答。”
“没有。”他捏着墨块转动的速度不由快了些。
没有就好,她真怕他有了,那她跟柳色便是难姐难妹。梁绯絮撑起身子,单手托腮,继续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脑中闪过一张青涩还未张开的脸,魏栖下意识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将墨块死死摁住,“……奴才不敢喜欢。”
“为何?”她追问。
“奴才不是男人。”他说完又开始磨。
她的脸上登时带着几分不解,眨眨眼问:“不是男人怎么了?”上过闺房课,她自然清楚男女间会做什么事,可没有也不代表不能过吧。
“做不了正常男人,没有哪个女子会愿意守活寡。”这话,他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她听,带着沉沉的叹息。
“倘若有一个人她不介意,你会喜欢么?”她问这话时侧了脸,装作随意地拨着棋罐里的白子。
那头传来一声,“奴才不配。”
她重重呼了口气,重新对上魏栖,正色道:“我昨晚多给了你一千两,你何时去白芷姑姑那儿求学?”他不敢,她就逼他。
“……等奴才有空便去。”魏栖抿了抿唇线,她转话题可真快。
她不依不饶道:“何时有空?”
“奴才还不清楚,今日怕是没什么时间。”他这后头的日子看样子是不好过了。
“我午后去学堂上课,你中间有一个时辰休息,这不是有空么?”
魏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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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宜宫。
一小太监匆匆从大门跑入,顺着熟悉不过的路线进了寝殿,进屋后赶忙关上房门,他面上一片沉重,低声道:“娘娘,公子被太子抓了。”
冯桦刚从奶娘手里接过二岁大的梁坤,一听这消息险些站不稳步子往前扑去,好在奶娘及时扶住了她,她摇头看向小太监,颤着声问:“你再说一遍……”
小太监哽咽着抽了几下,两颊抖得厉害,“公子他,已被太子殿下抓入天牢,眼下邓家人全齐了,怕是这月便会被问斩。”
冯桦闻言倒吸一口冷气,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她低头看向怀里的梁坤,恨意与悲恸齐齐涌上心头,一刀一刀剜着她。
“浔哥哥……浔哥哥……”
“娘娘,眼下我们该怎么办?”奶娘使劲扶住冯桦,生怕她跌坐在地上。
“怎么办?”冯桦无助地瞧了两人一眼,茫然道:“还能怎么办……”她长叹一口,抱着梁坤一步步走到榻边,默默收了眼泪。
她救不了他,可他的仇,她会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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