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内暗无天日,幽闭且潮湿,周遭石墙上燃着不少火把才将过道照亮。
梁砚书靠墙坐在草垛上沉思,眉间深锁,他穿着一身干净的囚服,身上并未带镣铐。
听得楼梯口有声儿他忙抬头望去,见梁绯絮过来先是心头一喜,随后板下脸,“快回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大哥。”梁绯絮下了台阶后急急扑倒牢门边,关切地瞧着梁砚书,哑声道:“你没事吧?”
“我……”梁砚书对上魏栖,刚到嘴边的话瞬间没了。“没事。”
“没事便好。”梁绯絮吁了口气,开门见山道:“大哥,你还记得当时的事么,自己为何会和桦妃在一起,又为何会……那样。”
“我只记得一些零星的事。”梁砚书扶着脑袋微微皱眉,“晨起,我看到桦妃跳湖便去拉她,结果一道掉进了水里,再往后便不记得了。待我清醒过来时,父皇和几名大臣……”
后面的话他没继续说,可梁绯絮却是猜了个大概。
“你不会中了情迷吧?”冯桦那晚也在瑶霜宫,且与朦妃关系甚好,想弄个情迷不是什么难事。
她还真会扣时间,父皇与大臣们到场,大哥刚醒。
“情迷是什么?”梁砚书伸手想握梁绯絮的手,伸到一半顿觉自己脏乱又收了回来。
“没什么。”梁绯絮拉住梁砚书缩回的手,语重心长道:“大哥,眼下父皇对你万分失望,但他是相信你的,对你失望是因你太笨了。”
梁砚书面上一囧,抬手点了点梁绯絮的额头,“会不会安慰人,我都关天牢里了,你还这般说话。”
“实话实说罢了。”梁绯絮眨着眼,“你这随意信人的性子确实得改改,我都没你天真。”
“小丫头片子还教训我。”梁砚书看着魏栖嗤了一声,“你身边这个难道不是别人?你敢说你不信他?”
梁绯絮当即反驳道:“谁说他是别人了,他是我的人。”
“你!”梁砚书语塞。
两人谈话间,魏栖一直垂着脸,听得这话,一丝笑意从唇畔划过,浮上面颊后浸在了眼角。
天牢大门口有道厚重的铁门,铁门一开,外头的光线才涌入黑暗冰冷的通道。
并肩走出天牢,梁绯絮偏头瞧魏栖,“你可有想到办法?”
魏栖沉声道:“情迷不同于其他药物,怕是不好查,奴才能想到的办法便是让桦妃亲自认罪。”
“对。”梁绯絮点点头,“这是最直接的办法。邓家今日……”
他打断她,“公主想要谁来扮邓浔?”
她仰头看他,随后轻飘飘地转了个身,“我不想你扮,让林琛来吧。”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
*
广阳宫。
听得守门太监来报说孟苟来了,梁淳很是意外,他们俩其实没什么交情。不过有人来,他心底还是开心的。
这广阳宫以前无人问津,自打大哥和绯絮登门后,来的人便逐渐多了起来。阮熙光朋友不少,偶尔也会拉学堂里的几人过来坐坐,他们一来,再冷清的地儿也整热闹了。
“二皇子。”
“二皇子。”
两人同时出声,喊的还是同一词儿,不由相视一笑。
“二皇子请坐。”梁淳招呼孟苟坐下,“来人,看茶。”
孟苟暗自将广阳宫打量了一番,跟他第一日来拜访时的模样迥然不同,人多了,也热闹了些。“听说太子被关进了天牢,你可有去看过?”
不明对方问这话何意,梁淳只道:“去过。”
孟苟跟着一问:“作何感想?”
“感想?大哥他,定是被冤枉的,不知是谁如此,歹毒。”对方这话一出,梁淳心头顿觉不大舒服。
“太子是皇上的亲生儿子,你也是,如今他人在天牢,你没点其他想法?”孟苟倾身靠了过来,语带蛊惑道:“今日我们谈话之事我绝不告诉任何人,你可愿对我说说心里话?”
“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喜欢大哥,若你来,是说这些,请回,我要歇息了。”梁淳倏地起身,面容飞速沉下。
孟苟起身,故作无事地掸了掸衣肩的褶皱。“我上面也有个哥哥,他仗着自己大皇子的身份才当上储君,论才能根本不如我。”
“你走吧。”梁淳冷声下逐客令。
“你该仔细考虑考虑我说的话,其实我们之间有许多相像的地方。”孟苟说罢踏出门槛,“有事记得来找我。”
“不送。”梁淳按着桌面默下,他终于明白为何绯絮如此讨厌孟苟了。
*
相宜宫。
是夜,乌云遮月,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晚风也格外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