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柳勤从头到尾的讲解完,店里的客人已经少了,陶元也倒下来空,“姑娘,你又来了,昨天的衣服都卖了吗?”
柳勤笑道,“都卖光了,这不,今天带着我四叔和四婶来上货,陶阿姨家的衣服就是好,特别畅销。”
谁不爱听好话?陶元听了后特别开心,“小姑娘你真识货,我可告诉你,别看我家是市级的批发市场,但很多省城都来我们家拿货呢,我们家的衣服虽然不花哨,但绝对有档次,就是往前穿个几年都没问题。”
柳勤当然知道,她和陶元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知道陶元家的是什么货。
“陶阿姨,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四婶林秀海,还有几天我就开学了,以后就是我家四婶来上货了,回头有什么好款式陶阿姨尽管推荐,我们相信陶阿姨。”柳勤道。
陶元只觉得这小姑娘亲切,“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哦,我叫柳勤,陶阿姨叫我勤勤就行了。”柳勤道。
“勤勤?小姑娘确实够勤快的。”陶元攀谈道。
柳勤的笑容凝了下,而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是啊,我出生,我爸妈给我起这个名字就希望我勤快,少花钱多赚钱帮他们养活兄弟。”对自己身世,从来不隐瞒。
“啊?”陶元一愣。
林秀海好半天可找到了插嘴的话题,顺着道,“是啊,陶姐有所不知,我那三哥和三嫂才叫过分呢,三哥是酒鬼,成天的喝酒,三嫂重男轻女,供着两个猪一样的儿子,一个比一个没出息,家里里里外外的家务都让勤勤干,还不让勤勤上学,是我们家那口子好说歹说让勤勤上学的。”说着,开始聊柳勤家的奇葩事儿。
陶元听得一愣一愣的,再看向柳勤的眼光带了怜悯。
柳勤哭笑不得,“四婶,都过去了,现在我也很少回家了,要么住学校,要么住在你家。”
林秀海拍胸脯,“那是,你四婶我可不像你妈那样铁石心肠,就住在四婶家吧。”
陶元是个心肠好的,见林秀海这么说,对其印象也好了起来,“林妹子放心吧,以后拿货就来我家,不说能便宜多少,最起码没水分,我就把好货给你,不要晃。”
林秀海高兴,“行行行,以后妹子拿货专门在陶姐家。”
随后,柳勤带着林秀海就开始挑选起衣服来。
上一次上货了五十件,这一次却也没上多,依旧是五十件,因为柳勤知道,昨天一口气能卖四十多件是因为第一次出摊,大家看着新鲜,今天未必能卖出去了,今天如果能卖到三十件就不错。
很多人都认为夜市人来人往客流量很大,但只有真正摆摊的才知道,这些来往客人中,只有一半是新来的客人,有很多都是反复往来的客人。
县城就这么大、人口就这么多,加之这个时代的娱乐活动太少,吃完饭后也没什么可消遣的活动,所以一家几口就出来在夜市闲溜达,换句话说,大部分客人都是天天来的。
目标客户就这么多,不可能天天买,所以第二天出摊效果不如第一天,不过应该也不错。
当然,柳勤一次性上货少还有一个原因——她想多带着四叔四婶来几次大红旗批发市场,一次两次的,两人怕是找不到什么门路,连续来一周情况就大有不同了。
五十件衣服上完,柳勤开始挑选男士无袖的T恤。
陶元上前道,“勤勤啊,这衣服可难卖了。”
越是目标客户范围狭窄的衣服越是难卖,什么商品最好卖?当然是老少皆宜的商品,基数大决定更容易出售。
“哦,陶阿姨,这个不是用来卖的,买来送人。”柳勤道。
“那还行,你看着拿吧,都算你拿货价。”
柳勤惊喜,“谢谢陶阿姨了,您依然那么好。”
“依然?”陶元有些懵,“我怎么总觉得你之前认识我呀?”
柳勤笑笑,没回答。
最后,柳勤就按照张希铭开出的清单,拿了两件墨蓝色和两件灰色无袖纯棉T恤,外加两条黑色运动短裤。
临走时,陶元还安慰了柳勤几句,叮嘱柳勤好好学习,有什么困难就来找她。
离开了陶元的档口,林秀海不解问道,“勤勤你笑什么呢?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笑。”
柳勤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再见陶阿姨,心情很好罢了。”
“你不是昨天才见过?”
“不是那个意思,”柳勤想说的是,重生之后再见陶元,不过解释起来麻烦,干脆岔开了话题,“四叔,四婶,我们到二楼去。”
“二楼?你不是说二楼的东西贵吗?”林秀海问。
“是啊,因为一楼只批发,所以便宜,二楼可以零售,哪怕是贵一点,我们也得去二楼买呀。”柳勤解释。
林秀海了然,“你要买衣服?买什么衣服?”
柳勤道,“给奶奶买两套衣服,再给四叔四婶买两套。”
柳文华立刻摇手,“不用,不用,我家里有衣服。”
“你的那些衣服,在村里穿还好,到夜市出摊的时候还是要穿得讲究一点,”琉璃对林秀海道,“四婶也是,实际上四婶穿上好衣服,很漂亮呢。”
林秀海略有害羞,“你这孩子,什么漂亮不漂亮的?”
在二楼转了一圈,很快就买好要的衣服。
柳勤买衣服快很准,因为从事服装行业,也对大红旗批发市场十分了解,知道谁家卖什么货,大概的价钱是怎样,所以看好砍砍价就拿下。
当出大红旗批发市场时间,才上午十点。
柳文华和林秀海拎着大包小包,心情大好地坐上大巴车,回了县里,再骑上三轮车,回了柳家村。
路过碰见村民,问林秀海大清早的去了哪里,买了什么,林秀海就说买菜去了,黑色塑料袋里都是菜和种子,糊弄了过去。
这是柳勤提前交代的,人心险恶,不得不防。
一晃,到了下午。
三人又要出摊了。
因为赚了钱,忙了起来,林秀海心情大好,脾气也好了许多,家里听不见她大嗓门的大呼小叫。
柳奶奶穿了一身新衣服,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慈爱的笑,“你们慢点走,路上小心。”
“是,娘放心吧。”林秀海回道。
三人就这么骑着三轮车去县城。
值得一提的是,路上又看见了吴立媳妇孙巧洁,就是柳家村最大的长舌妇。
因为前一天被骂,孙巧洁这次没主动凑过来,只远远的看着,眼神阴森森的。
当三轮自行车骑过去,柳勤这才收回了视线,低声道,“四婶,你可要防着点那个的吴家媳妇,我看她不怀好意。”
用头巾小心包着自己的卷发,林秀海唾了一口,“她敢?脸皮给她撕碎。”
柳勤噗嗤一笑。
“勤勤你笑什么?”林秀海问。
“没什么,我喜欢四婶的性格。”
道路不平,三轮车颠簸,林秀海的眼神却沉定了,目光悠远,“勤勤你不懂,在城里斯斯文文的才有人缘,但在村里,不泼辣就挨欺负,我娘家以前……嗨,不提也罢。”想想自己也可笑,对小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人善被人欺,这个道理柳勤如何不知?对其感触甚至深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