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梦晗先是一个怔愣,紧接着便多了点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感觉。
“确实很奇怪,只有一心求死的人才会这样吧?”
“可高呈雅的如果真的想自杀,那又何必要和其他人一起飙车,还好好跑完了前几圈?”
纪临挑挑眉:“不会,他不会想自杀。”
薛滨之前就说过,高呈雅最近一心都还在想着帮家里分担难处,共渡难关。
高家这坎还没过,他没道理在这时候自杀。
“你是说……”言梦晗眸色中紧跟着闪过一丝波光,“你说这会不会是刑事案件。比如说他的车被人刻意动过手脚,在保养或者是维修的时候。”
“要是有人存心破坏车辆,肯定不会在各种记录上留下痕迹。”
如果制动系统有问题,那么即便高呈雅在最后关头做出避险措施只怕也无济于事,自然也就不可能在路面上留下刹车或者是转向的痕迹。
纪临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回应道:“前天晚上就在委托外部机构做车检,爆炸威力太大,他那车被烧得没剩多少,关键的零部件也算不上全,总之结果没那么快能出得来。”
他说着忽然顿一下,又慢吞吞道:“我怕……”
怕是那种最让人恶心的结果。
言梦晗却还有些不知所以,只好循着纪临没说完的半句话去抬眼看他:“怕什么?”
“先看报告吧。”纪临欲言又止,匆匆掩去眼中一抹质疑的神色,拿着手机随意翻翻,“痕检和尸检的报告应该今天能出。”
“案子的事情不能先入为主,不然就会影响判断。”
“就算这真的是刑事案件,也得有充分证据支持才能做移交。”
“刮痕的方向可以判断出相对车速和撞击情况,如果痕检那边能对上,我觉得可以初步排除撞击导致坠山的可能。”言梦晗梳理道,“毕竟要证明是撞击导致的坠落,至少应该先找到坠落方向的撞击速度。”
“但是按照霍一杰的说法来看,坠山之前高呈雅开得比他快。”
“3#5损毁严重的也确实都是车侧,而且刹车印记也和坠山不是一个方向,符合他说的规避情况。”
纪临耐心听言梦晗一条一条列完,然后才表达了自己的赞同意见:“现在就等证据。”
“恐怕还真不是撞击导致的坠山。”
言梦晗又继续说:“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我觉得昨天死者家属的行为和状态特别奇怪。
“一开始我以为我多虑,但是后来碰到法医,他也说家属的反应有些异常。”
“虽然现在不好判断这情况跟事故有没有关系,但我总觉得应该先跟你商量商量。”
纪临唇角边勾出一个了然的轻笑,拌上几分心照不宣的肯定:“又想到一块去了。”
“其实昨天只有高太太一个人来认尸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太正常,所以我昨天去了解了一下。”
高呈雅是独生子,而且能和这些在山上飙车的人玩在一块,横竖不应该是爹不疼娘不爱的那种。
可高呈雅就这么死于非命,而高母更是激动到难以把控自我情绪的病态程度,作为一家之主的高父还是仅仅只让高母出面,自己完全不来认尸,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他们家白手起家,是做新型材料的。高氏这几年研发的高性能碳纤维在国内算得上首屈一指,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容易。”
“不过高氏集团最近好像因为资金链断裂的情况有点摇摇欲坠,总体上风雨飘摇很不乐观。”
“总体上就两字,是古今中外所有商人的难题,缺钱。”
“难怪家属过来的时候只有母亲没有父亲。”言梦晗恍然大悟,“恐怕家里的这些事还惹得人分身乏术吧。”
“这种飞来横祸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我们还是能早一天查清算一天。”
纪临随意扬扬自己的手机。
“先回去看报告。”
“这案子怕是复杂了。”
现场没有其他刹车印,留下的碎片也只属于发生过碰撞的两辆车,如果霍一杰交待的都是实情,那事故的走向就全然转变到了另一条路上。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言梦晗忽然出声问:“对了,你怎么知道霍一杰的那辆小跑是水车?”
“案子这么紧张还能抓个水车出来,什么时候抽空找车管所查的框架号?太迅速了吧?”
纪临直接浅声回道:“没查,手头上案子这么紧,费那闲功夫干什么?”
毕竟像那种重新组装过的水货,他一听发动机的声音就能分出来。好歹跟车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这点功力还是有的。
更何况霍一杰这种莫名其妙的“冒牌富二代”从一开始就不由得会引人多注意几眼。
纪临几不可见地勾起唇角:“就是觉得他这车实在有点烂,那家伙又是个二百五,所以诓他的,结果一诓即中,他自己交代了。”
言梦晗对这不赔本的买卖骤然失笑:“这都行?你这是什么材料构成的?怎么还百猜百中?”
“上次怼紫毛,这次又拿下霍一杰,你次次这么有把握,线下车辆专家?”
“你技术应该也很厉害吧?”
“这个嘛……”纪临撇撇嘴,而后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很厉害也算不上,但我觉得应该不是差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