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页爪顶着沉沉寒风,驾着他的小破电驴,在硕大却拥挤的城市里横冲直撞,穿过永远都在赶路的行人,和一堆堆从东边挪到西边,又从西边挪到南边的永不消失的建筑工地。
九点半,川页爪愤愤骂了句,恨不得把脚踩进油门里。
一阵狂风从地里冒出来,吹得他满眼满嘴满鼻孔都是沙子石头,粗粝的生活的味道。
这一刻,竟像极了三四年前……
那也是一个12月末的日子。
他车上绑着五十多盒外卖,为了赶时间,他踩足油门,滋溜一下冲上人行道,没想到撞上一辆从弄堂里飞出来的保时捷。
当然,那种扁扁的车叫保时捷,是他后来才知道的。
围观中有人给他支招。
“兄弟,你撞大运了,就这么躺着别动啊,这车至少值个几百万。”
“几百万?!”
“可不,这一点点漆就几十万。”
他吓得嗖得跳起来,一瘸一拐爬到车前。
车主连门都懒得出,直接从窗里扔出张名片:“还能走,就自己去医院。拿着发票来找我。”
他一听就急了,去什么医院呐,先把钱赔了呀。
于是对着车主连鞠三躬:“老板,都是咱不好,可是咱拿不出这么多钱,您说吧,怎么还,做牛做马,咱都干。”
车主冷漠地瞟了他一眼:“让开。”
“不行啊,该赔的咱必须赔……”
没等他说完,车主便关上车窗,往后倒着开走了。
他想了想,没辙,只能第二天一早6点多,守在名片上的那个地址前,等着车主一来,就果断献身:“老板,我给您免费打三年工,行不?”
车主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头也没回地进了公司,风里飘来两个字:“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