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瞬间僵在嘴角,妘辛惊讶的抬头望向珷。
只见对方目光深邃,看着她说:“贵女,我奉命接你进献商王。”
“竖……竖子之言!”妘辛紧蹙眉头,低声斥责道。
她刚要出声反驳,却见远处的官道上车轮辚辚,驶过来一行队伍。为首的就是华夫人的车夫,奴隶丙。
想来牛车里的华夫人她们也看到了她,于是下令将车停下来,她冷眼看着那牛车的帘子掀了又放,放了又掀,背后那人好像做了好大的勇气,还是下不了掀帘的决心。
妘辛没什么耐性,她出声道:“你们早晚都要受这一趟苦,我倒是劝你们早说早接受惩罚,不然回到莱国侯宫中,你们受的苦楚只会比这多,不会比这少!”
“我就说她恢复心智了吧?!”帘子内,女子的尖叫声突然放大,随后便又是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过了许久,日头从树叶的一边滑到另一边,牛车里的两人好像终于商量好了,只见嫦辛从牛车里慢慢悠悠掀帘走了出来。
她比妘辛大两岁,长得像华夫人,一双细长丹凤眼,两颊微微突起,但胜在是一张标准鹅蛋脸,所以看上去也颇有韵味。但在妘辛这个妹妹面前,她却时常怂得不敢说话。
不过也不怪她,就连她母亲华夫人有时也不敢与妘辛对视呢。尤其是这次她们母女还趁妘辛脑疾鸠占鹊巢,这笔账早晚是要还的……
嫦辛磨磨蹭蹭下了牛车,她身上穿着一身白色黑纹对襟绣袍,内衬红色桑蚕衣,想来是在母族活的滋润不少,眼见她的脸胖了一大圈。
妘辛看着她,轻蔑一笑,说:“好姐姐,多日不见,怎得脸圆似满月呢?”
嫦辛最恨自己这易胖身材,莱国侯后宫本来就没多少女眷,只有她是个一吃就胖的,所以每次后宫用膳时,别人吃一碗,她只能吃半碗。在莱国侯宫里好在有人对比,能够督促她少吃,可是去了母亲的母族后,她发现比她身材圆润的宗亲姊妹实在太多,自己在她们中间还是个苗条的,于是没了对比她吃得便欢了,没几天人就圆润了不少。
听到妘辛的讥讽,她咬了咬牙,说:“妹妹哪里的话,我倒是觉得妹妹这几日清减不少,难道是奴隶苛待你们不成?”
这一趟出去,倒是学会了不少本事,都懂借力打力这一手了,拿别人的软肋相攻击,给对方露出更多软肋和破绽的机会。
不过她却小看了妘辛,妘辛就是快滚刀肉,她哼哼一笑,说:“可不是么?奴隶再舒服,也没有姐姐和华夫人伺候的舒服,不是吗?”
妘辛患脑疾前几日,她逼得华夫人母女天天来侍奉她和母后,只是后来患了脑疾,然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
嫦辛被激怒,想想当初她又是端菜又是给她们母女洗脚,最后只是被她们母女摆了一道,什么都没捞着,她就窝火,于是说话也不客气,阴阳怪气地说道:“姐姐还没来得及恭喜妹妹呢,恭喜妹妹将要进献给商王,入住朝歌。”
妘辛阴阴地看着她,不屑道:“你说让我进献,我便进献?莱国王是儿戏吗?!东夷的贵女,是想献就献的?”
听到她的话,嫦辛美滋滋一乐,说:“怎得是随便呢?东伯侯首肯,如今书简就在我们手上,这怎么能是随便呢?”
妘辛问:“书简在哪儿?你自己伪造一份说是书简,我也要信?!”
“你!”
“嫦儿……”
嫦辛被妘辛气得不行,突然听到母亲在牛车中喊自己,于是赶紧附耳过去,没过一会儿,她手里便多了本竹简。她伸手朝妘辛晃了晃,说:“看,书简在此。”
妘辛伸手道:“我看看。”
嫦辛犹豫,牛车里华夫人的声音响起,示意她可以给妘辛一看。
妘辛一把夺过竹简,摊开绑绳,只见里面赫然写着几行字:
“莱国贵女,妘辛容貌无双,特赐进献商王,已滋东夷万民。”
竹简下方盖着东伯侯的大印,猩红的,刺目的,大印。
妘辛气得往后退了一步,嫦辛看见好不得意,她说:“如何?这下可死心?”
妘辛不服:“你明明比我大,尚未婚假,为何不献你?!”
华夫人的声音又从牛车上传出来,她说:“我们嫦儿姿容比之妘儿还是差了,你母后当年就是绝色,谁想女儿更是青出于蓝呢!”
秋风吹起,树梢轻动。
“……”
妘辛用力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她问奴隶乙:“天是不是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