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吃痛,仰颈嘶鸣,发了疯似地朝前奔去,一路踢开攻上来的伏羌士兵,横冲直撞地闯到了贺连启的马前。贺连启见避无可避,拔出长刀,向褚桓砍来。褚桓侧身闪过,长剑回击,贴着贺连启的脖颈刺去。贺连启举刀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纵马提缰,便要往人群稀少处突围。
伏羌的士兵见主将陷入险境,迅速围了过来,想用血肉之躯抵挡住敌军的攻击。
然而就在此时,苏南秧骑着战马飞驰而至,面对接连刺来的长矛,她面色锐利凛然,脚尖在马背上重重一点,纵身跃起,直直朝着贺连启扑去。贺连启大惊失色,急忙挥刀格挡,谁知裴南秧在空中微一旋身,长剑倒转,竟是从另一侧狠狠插入了他颈骨间的动脉。
鲜血四溅,一地殷红。贺连启不可置信地捂住脖颈间的伤口,身子一歪,便向马下坠去。
苏南秧瞅准机会,稳稳落在了贺连启的战马之上,趁着伏羌士兵还没从主将战死的惊愕中反应过来,飞快地策马长驱,与褚桓并肩冲进了伏羌的骑兵阵,得以和刘隽、赵硕汇与一处。
见主将战死,伏羌士兵顿时溃不成军,四散奔逃。北周和宁国乘胜追击、策马强攻,一时间杀声四起,血光冲天,伏羌军队终是在两国的不断攻伐之下,走向了末路。
烽烟尽散,晨光初起。
苏南秧翻身下马,站在流血漂杵的尸山血海中,目光灼灼地望向不远处猎猎招展的“裴”字军旗。
褚桓吩咐完刘隽清点军中人马后,缓步行至苏南秧身侧,目光淡淡扫过少女泛红的眼眶,薄唇微启:“今日若不是裴将军赶到,恐怕我们就要葬身于这中川峡谷之中了。”
“爹爹……裴将军他常年驻守西境,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我已经有两年没有见过他了,”苏南秧眼中酸楚,声音沙哑地说道:“从前我总盼着他能早些回来,可是没想到,再见之日竟是如此光景。”
“至少,”褚桓极淡地一笑,容色间沾染了些许风雪的凉寒:“你们还有再相见的时候。”
苏南秧一愣,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只见,渺渺天光之间,褚桓长身而立,纵使铠甲尽染血污,依旧不减他的从容风雅半分。
就好像,这天地之间没有任何事,能够捍动他一星半点的离恨悲绪。可不知为何,此时此刻,苏南秧却仿佛透过那双平静如水的眼眸,看见了他满是伤痕的过往——虽已葬于心底,却终是沉疴难愈。
感受到少女的视线,褚桓没有回头。他定定看向前方,敛眸低眉,缓声说道:“裴将军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