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低下头,略白的脸色像是有些吓到,“娘娘一早个昏迷,一直到午时才醒,折腾了一个时辰,落红却是愈见严重了。”
“太医呢!再不济叫大夫来,一个个都是死人么!”
“都叫了…”她的声音低下去,“可都是摇头,也拿不出个办法来。”
嬷嬷当下恼怒,一把推开她,“都是废物!还不快去看看娘娘!”
婢女维诺允应,忙小跑着进到班钥兰的寝居。此刻内院已无人,嬷嬷四下瞧了瞧,紧皱的眉毛霎时舒展了来。
班钥兰痛苦的喊叫透过窗棂传出,已是虚弱起来。嬷嬷深入内堂,绕过浮雕绣花屏风,径直走到班钥兰的房门前。屋内已是乱做一团,重重叠叠的人影映在窗纸上,无一不是一副乱了阵脚的模样。面盆与脚架撞在一起,倾洒而出的血水泼在地面发出的声响与班钥兰痛苦的呻吟纠缠在一起,燥乱而惊恐。
嬷嬷悄悄靠近,透过窗棂间的缝隙向里看去,锐历的眼睛带着鹰一般的警惕,窥探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班钥兰于正午苏醒后便一直因痛苦挣扎到了现在,那个娇媚瘦弱的身体在榻上僵直着,扭曲着,呻吟着,叫喊着,痛不欲生,绵软的锦衾被抓破,鼓出一团团狰狞的棉絮,浸润着不知是水还是污血的液体。班钥兰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趴在那里,柔亮的长发狼狈的披散在地上,里面是一张苍白怪异,因痛苦而有些扭曲的脸,几缕碎发从鬓边垂下来,被冰冷黏潮的汗水腻在脖颈上。
班钥兰身边的婢女一直在用热水沾湿锦帕,擦拭着她染血的下身,房间里摆满了装有血水的面盆,经阳光一染,那通红的水色显得可怖极了。
那婢女擦着擦着,竟是眼泪掉了下来,“昨个叫大夫来瞧过,不是说没事么,今个怎么…”
话还未落,便是班钥兰更为痛苦的声音,以及狰狞扭曲的身体。
“娘娘!娘娘!”婢女忙起身,上前要搀扶,可看着这副满是污血的身躯,一时也不知从何下手。
窗外嬷嬷看着这一切,已是了然于心,面上浮出一抹阴冷的笑意,而后转身快步离开了。
嬷嬷径直穿过内堂,出了宅门,门外有马车候着,赶车的小太监见嬷嬷出来,忙跳下车头,掀了帘子,“王嬷嬷,咱是直接回宫吗?”
嬷嬷踩着杌凳上了马车,弯腰进内,“不。”
马车垂着细帘,阳光透不进去,王嬷嬷的脸隐在黑暗中,看不清具体神色。
“先去永和宫,再回殿面圣。”
辘辘的马车声幽幽掠过古宅老巷,马蹄嘚嘚敲击地面,载着一厢鬼蜮阴谋,缓缓而过,溅起阵阵沙雾…
屋内,班钥兰的贴身婢女莫心突然放下手中的水盆,起身走到门前向外张望了好一阵,然后返身回到榻前,俯身于班钥兰耳边低语了一句。
班钥兰身体的颤抖止住,慢慢动了动身子,然后手臂支着床边,缓缓抬起头来。
如水的秀发随着动作倾泻到身后,露出了下面那张娇美的面容,还是那般眇盈,那样倩兮,持着尝矜绝代的姿色,露着复恃倾城的面容,冷冷一笑。
“做戏了一天骨头都快松散了,给本宫拿杯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