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由此松了一口气,既然已经晓得了他们的身份,便更不用担心了,依着情节发展,这百花羞一番问讯后,定会放了我师徒二人。 果然,那公主听说了三藏是去往西天取经的和尚,眸色一亮,道:“长老,你既是取经的,我便救得你。我那宝象国是你西去的大路,你若能捎一封信到那国中,给我的父母,我便教我丈夫放了你。” 三藏见自己还有一线生机,欣喜道:“你若能救贫僧师徒,贫僧愿作稍信人。” 那公主听了,连连点头,又请三藏稍等片刻,回身出洞修了一封家书,少顷,急急赶来。 解开我师徒的绳索后,百花羞无比期望地将书信交到三藏手中,三藏合掌接过,那公主眼角溢出几滴清泪,道:“请长老千万送到。”三藏自是答应,又宽慰了她几句。百花羞抹了把眼泪,勉强平复了一下心情,道:“长老,我送你们出去吧。”三藏应了一声,百花羞随即转身,前行给我们引路。 我们是从后门出来的,因这公主怕横生什么枝节。临走时,还不忘再三叮咛三藏送书到家,言语殷切诚恳,教人动容。三藏诺她不会失信,百花羞这才打着精神,给了三藏一个温和信任的笑容。 从我们被抓到现在被放,约莫有三个时辰了。外面的天色已经昏暗下来,我与三藏辞行了公主,匆匆忙忙上了路。 因前路不明,脚下又坎坷不平,我与三藏奔走起来甚是困难。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走出这片林子再说。正大汗淋漓间,那三藏却倏地停住了,口中接着蹦出几句话来:“徒儿,糟了,只顾逃路,我们的马匹行李还在那洞府哩。” 我“啊”了一声,没来得及反应,那三藏一个转身,慌道:“里面有通关文牒和锦澜袈裟,万不能弃,倾城,你在此等候,为师回去一趟。”语毕也不管我是否答应,迈步忙要原路返回。 我喘着气,看他这套动作一气呵成,皱了皱眉,趁他与我擦肩时,急扯住他的袖子:“师父,你现在回去,万一那妖怪又反悔,怎么办?” 三藏道:“顾不了那么多了,为师须得守住袈裟文牒,否则如何行走?” 我默默地垂下唇角,这和尚,怎么这么倔呢,明明很怕死,却还要回去送死。 “那这样吧师父,您在这儿等着,我去拿,好吧?”提出这个建议,是因为我不能让他涉险,这三藏一根筋,万一出个什么事,我可担待不起,虽然其实我并不想回去。 三藏犹豫片刻,道:“还是为师去吧。”“师父。”我无奈劝道:“我是你的徒弟,岂能眼睁睁看着你去冒险,还是我去吧,相信徒儿。”那三藏为难的一阵思虑,见我如此坚定,最终妥协道:“好吧,你且小心。” 我轻轻一笑,这才对嘛。松开扯住他衣袖的手,嘱咐道:“行,那我走了,师父,你就在此处等我,莫要走动。”三藏“嗯”了一声,我这才与他告别,转身向虎穴方走去。 走远了,我再回头看去,已经没有三藏身影了。只一层层雾气在林中环绕,显得分外幽深。 我并不急于一时,夜路难走,还是小心些。 行了约有一刻钟时间,还没有到波月洞。我一鼓作气,也不想其他,急匆匆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走到一处微斜的下坡路时,因天黑,心里又有些焦灼,我就没太注意。不曾想脚下忽勾到一个葛藤之类的什么东西,我一声惊呼,身体一个前倾,紧接着整个人便结结实实地摔倒了地上。 我喘着气,吃痛地□□几声,半晌没能起来,只觉得自己要被摔散架了。 须臾缓了缓,这才勉强起身。心里早叫苦连天,正郁闷时,耳旁忽幽幽然传来一阵销魂女声:“摔疼了吧?” 万籁俱寂的林中忽响起这么一声软款细语,我立时毛骨悚然,也瞬间忘记了身上的疼痛,竖起耳朵便向四下里看去。 然周围黑漆漆一片,瞅不到一个人影。是我听错了么? 还是说,这林子里……有鬼…… 想及此处,我心中一惊,寒毛竖立。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赶紧跑! 这还不拔腿就跑,可奈何刚跑没两步,眼前忽闪出一道白影,因来不及停住脚步,我很不要命地借着惯性就冲了上去,直撞得我眼冒金星,一个趔趄就坐到了地上。 我揉着发痛的额头,待要抬眸看时,那白影已然消失。我心里头咯噔一下,完了,真碰上鬼了。 “小姑娘,你跑什么呀。”女鬼空灵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在林中一圈圈回荡,夜里听来尤为诡异。我惊的冷汗直冒,一步步向后退去,却又感到有一阵阴风自脑后轻轻袭来,心当时就提到了嗓子眼。 呆立片刻,耳后阴风仍未停,握紧了颤抖的手,尽量使自己别那么紧张。我知道,那个鬼此刻就在我身后,只要我一回头,就能看到。 可我不敢回头,鬼知道那个鬼长什么样子。 忐忑间,一双手柔柔搭上我的肩,带着难以言喻的冰冷。我屏住呼吸,鼓起勇气悄悄斜眼看去,却瞄见一颗森白的人头骷髅,正悠闲的往我耳朵里吹着气。 当即整个人都僵住了,那副骷髅似乎感觉到我在看它,也不吹气了,雪白的两排牙齿勾出一个阴险的笑容,轻飘飘走到我的正面来,而它整副骨架几乎都要贴到我身上来。 我没有想到自己也有惧怕的一天,当看到它面上那对空洞无物的深坑时,我心中一悸,竟是眼前一黑,很不争气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