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喜看着眼前的场景,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弦在悄然间断开。
刚才对毒牙发出指令的那阵嘶哑声音。不会有错,道三就在这附近。
她赶在毒牙开始发动攻击之前把它扔了出去,又赶在毒雾腐蚀掉自己的四肢前将它捡了回来。但伊达却没有这么幸运,他把毒牙藏得过深,没能及时采取措施,而现在,毒牙已经刺中了他藏在腹部反应炉内的五脏六腑。
“伊达——!伊达!!”
星葵用影子支撑着伊达快要倒下的躯体,嘴里不住地哭喊着,晃动着他的肩膀。
伊达脸上的血色正在逐渐消失。
末喜终于回过神来,冲向伊达的身旁,用力把他扛了起来,同时伸手触摸了一下他的脖颈,感受颈部的脉搏强弱。
——这种脉象,和鬼怒当时所中的——
“和‘九能’小姐当时所中的蛇毒不一样,是吧。很好、很好……足够敏锐,值得称赞。”
从末喜的身后传来了道三不怀好意的笑声!
末喜朝声音所在的方位一挥手,手中的小刀“嗖”地一声射向道三,却什么都没能命中,因为声音的源头处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在这里。”道三的声音又从头顶传来。末喜抬头一望,只见那个油腻又奸猾的男人倒挂在正上方的墙上,对着她眯起狭长的眼睛。
末喜没有作任何回应,也没有继续掏出其他武器进行攻击,只是继续架着伊达,又一把捞起星葵,带着这两人向前方跑将起来!
“很正确的判断。”他们身后的道三称赞道,随后从上方的墙面上跳下来开始追击。
道三会这么说,是因为末喜非常准确地判断了局势。一开始的声音是从前方传来,随即又出现在后方,但末喜的飞刀攻击却又完全扑空,直接说明了一点——道三一直在高速而隐秘的状态下持续移动着,而且还用上了隐形蛇蜕,甚至有可能动用了蛇腹语来干扰末喜的精神认知。选择合适的物体运用“百般精通”,或者利用影子来隔绝超声波,她们或许可以通过这些方式与他打得有来有回,但毫无疑问会被拖住脚步,这样一来,伊达就不可能获救。
若不想让伊达就这么死去的话,绝不能在这里跟他白耗时间。
通过脉搏,末喜感知出来伊达所中的蛇毒是致命性的,但发作起来远没有鬼怒所中的毒快,这种毒会先麻痹他的全身以使其失去战斗力,再一点一点地蚕食他的心脏、直至其器官衰竭而亡,看似是一种相对比较缓和的致死毒,实际上却远比快速的死亡更加残忍——伴随着毒素的扩散,心脏会暂时陷入一种极度的兴奋状态,不断地将血液往无法动弹的四肢输送,换言之当伊达死亡时,他脏器内的血会流干,而手脚则会因过度充血而爆开。
同时,道三特意选用这种毒的目的也不只是为了折磨伊达,更是为了引导他们跑动起来而非就地应战。因为这种情况下,任凭是谁都会这样想——
离毒发身亡还有一段时间,若是能赶在这之前找到空蝉的话,或许她可以解开这种毒!
——这个人渣,想利用我们作搜寻空蝉位置的免费劳动力!但现在只能这么做……不得不这么做!
末喜咬咬牙,扛着有些崩溃的星葵和气息渐行渐弱的伊达一路狂奔。道三似乎完全没有追上来的迹象,令她感觉有些蹊跷——
“别跑得那么急嘛,都差点追不上你们了。”
奔跑中的末喜往侧旁一看,本应被甩在身后的道三不知何时竟站在了他们斜前方的阴沟之中!
——他为什么能做到比我们还快?!不,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如果他是打算利用我们找到空蝉,现在就不可能出手……跑,继续跑!
末喜无视了他,持续朝空蝉应该在的方向前进。
“我只是想惩罚一下违背了保密规定的部下,为什么要横插一脚阻止我?”道三一面并排追逐着她,一面戏谑着说道,“向你们透露我方计划,把下水道这一重要的栖身场所破坏不说,还在战败后意图放跑对手、自己逃去安全的地方考虑投降,这种无能的下属任谁都会想狠狠地惩戒一番吧。”
“星葵,不要搭理他!”末喜对手中夹着的、慢慢缓过神来的星葵喊道,“和他沟通完全是白费时间,早点找到空蝉解毒,伊达还能有救!”
星葵很快也掌握了状况,年幼的她跑起来远没有末喜带着她跑快,于是便不再作挣扎,也不对道三发起攻击,只是顺从地跟随着逃离——
“道三,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说出任何计划,也没有做任何对你不利的事情。”
尽管虚弱到气若游丝,末喜肩上的伊达还是用极其细微的声音为自己做起了辩解。
“是你误会了,我只是按照你吩咐的那样,看守在了这个地方……而且你答应过我的,不让星葵卷进这些战斗里,你应该答应过我的……”
“蠢货,还说你没有泄密?在刚才的狡辩里,你就又泄露了情报。”道三冷笑一声,“我不需要没脑子的奴才,你就这样四肢爆裂而死吧,和你的约定也算作废了。”
“不!!”伊达用尽自己现有的力气发出了一声哀嚎,“别这样,道三,求你了……别这样,放过星葵……”
听到这里,末喜很是怒其不争,高高地把肩上的伊达抛起来再接住,在他滞空的时间里空闲的手又照着他的脸揍了一拳:
“少在那里向他摇尾乞怜,醒醒!他这种人渣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保你们两人,一旦觉得你作为道具不好使了就会抛弃,你应该再清楚不过!”
末喜的话似乎刺痛了伊达,他懊恼地又哀嚎一声,但这回声音已经小到更像在细声嘟囔。
而末喜则留意着身后,道三似乎不太能跟上她的速度,慢慢地被甩在了后面,令她稍稍松了口气。
——道三也说了伊达刚刚的辩解涉及泄密,所以伊达会恰好出现在我和星葵的位置的确是他有意安排的?我们的潜入计划道三早就知情了,而且还根据具体的人员配置来专门派人针对?从进入下水道时起就没看到其他人迹也是因为他提前转移了大部队?他为什么会知道我们的计划?
种种疑问包围着她的大脑,但现在这些都不再是重点。
他们的计划已经暴露,道三已经针对他们做了相应的部署,这才是最难办的。
“嘻嘻……单凭自己一个人就能同时扛动两个活人,而且还能以不逊色于顶尖短跑运动员的速度移动,实在是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