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哥艰难的开口道:“娘,你准备把杂屋的俩兄妹怎么办?” 张大婶停下筷子,唉的叹了口气:“儿,娘知道你的心思。只可恨上次那个贱蹄子还没有进仪春楼就一头碰死在仪春楼的石阶上,而仪春楼的银子早就让娘花光了,现在只能凑合的这个丫头送进仪春楼。”张大婶抹了抹眼睛,眼睛顿时红了起来:“儿,你就体谅体谅娘一回。” 张大哥呼吸一顿,声音变的沉重了起来:“娘!不行!你这是送花颜进火坑!娘,我年纪也不小,也该娶婆娘了,不如我就娶了花颜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张大田虎着脸,“啪”放下手中筷子,喝道:“不行!想不到这破丫头干瘦干瘦的,居然是个狐狸精,你才见她几回?她就把你的魂勾走了?叫的那么亲热,人家能看上你么?你瞧瞧她看她那个半死不活的哥哥的眼神,哪里像妹妹对哥哥样子?他们根本就不像俩兄妹!这俩个人说不定就是从哪个大户人家私奔出来的。你能娶这样的女人吗?仪春楼的银子还不回去,又没有给仪春楼送人去,你想看着你娘被仪春楼的人活活打死不成?” 张大田口袋里还放着张婶子从灵花颜那里拿来的金豆子。金豆子成色极好,做工精致,绝对是富贵人家特意打造出来送小孩把玩的。那个叫灵风影伤的半死不活,都能看出长的跟画上的妖精似的,哪里会是普通人家出来的?这样的人不早点解决,难道还等他们的家人找上门来?他抿了一口酒,盘算着,等灵花颜一送入仪春楼,就给灵风影一刀,丢入后山喂狼 。 凤赢那双表面人兽无害的眼睛,让他没有来由的发悚。 张家二儿子劝道:“大哥,那女的瘦成那样,怕是孩子都生不出来,你也别惦记她了,让娘卖了她吧。” 小儿子嘎嘎的尖声笑出声来:“是啊,灵花颜都没有王婆子家那丫头好看。”他舔了舔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张婶子抹着眼泪:“儿,娘要是不能如期给仪春楼送去小姑娘,娘会被活活打死的啊。你也心疼心疼娘吧。下次娘再给你找个好的,保证比灵花颜漂亮。” 张大哥倔强的抬起头道:“娘,仪春楼不是要银子吗?你就是把花颜卖给别人做丫鬟也有不少银子,我们家再出一点,不就可以还上仪春楼的银子?”他眼睛闪闪发亮,充满了希翼,哀求的看着张大田俩口子:“仪春楼的姑娘就没有能活过半年的。花颜怎么能去那样的地方?” 见张大田夫妇不做声,张大哥索性跪了下来,给他们磕头:“爹娘,我一见灵花颜就喜欢的很,她笑起来跟迎春花一样好看。爹娘发发慈悲,让花颜留下来吧。我和花颜会好好孝敬二老的。” 张婶子惊愕的张大嘴巴,没等她想好怎么开口,张大田一个箭步冲到张大哥面前,抡起手给了张大哥俩个大嘴巴子,飞起一脚踹在他肚子上,朝张大哥暴喝道:“你个糊涂蛋,别说张家穷的叮当响,张家就是有银子,也不能这样丢水里!你快点给老子打消娶外乡人的狗屁念头,滚!” 张大哥被打的俩眼冒金花,鼻孔冒出俩条血痕,跌倒在地。在张大婶儿啊儿啊的痛呼声中,半响爬不起来。 对堂屋事件一无所知的灵花颜囫囵把剩下的饼子鸡蛋吃下肚,然后把碗送人厨房。 厨房里,张大婶低垂着头洗着碗筷。她唤了张大婶一声:“张大婶,我来洗碗筷吧。” 张大婶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不用,哪里能让你洗碗。” 不知道为何,灵花颜总觉的张大婶的眼神阴森森的。既然张大婶不需要她帮忙,她还是别自找没趣,于是转身就走。 灵花颜碗内的残余的鸡蛋碎末让张大婶陡然惊醒过来,她死死的捏着洗碗的丝瓜络:“这个女的,不能留了。”她叫住了灵花颜:“丫头,明天早上随我去镇上找大夫。” 灵花颜惊喜的道:“嗯。”凤赢生命力极其顽强,若有药材,好的会更快。 入夜,张大婶送来一碗稀粥。灵花颜厚着脸皮问张大婶又要来了一床棉被,张大婶非常不情愿的给了她。她回屋给凤赢严严实实的裹上。不一会儿,凤赢均匀的呼吸声响起。 灵花颜盖着那棉絮已经出结成一块块的破旧棉被。旧棉被并不是很暖和,还散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气息。灵花颜扯了扯被子,打算吧自己裹紧一点,手却从棉絮里摸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她觉的是个小石块,无聊的搓来搓去。越搓越觉的不对劲。 她爬起来,借着窗户照射进来月光一瞧,差点把手中的“小石块”扔掉。 那是一颗白生生的牙齿,绝非孩童换牙期换下的牙齿。 一颗出现在棉絮中牙齿,这意味着什么? 灵花颜把棉絮拖到一边,疯狂的撕扯着棉被,一颗,又一颗…… 棉絮被扯的稀碎,灵花颜握着四颗白生生的牙齿毛骨悚然。 她摇着凤赢的身体,牙齿吱吱的打颤。 凤赢睁开眼睛看着她,她把手摊开,急切的问:“凤赢,你瞧,这里怎么会有人的牙齿?” 凤赢瞟了牙齿一眼,敷衍道:“可能是张家人不小心跌倒摔掉了吧。”他皱着眉头看着灵花颜紧紧抓着他衣服的手。 灵花颜怔怔的把手往凤赢身上拿开。 过了一会儿,她走出了杂屋,走到堂屋后门口。 屋堂里,张大田光着膀子坐在凳子上,和俩个小儿子大口吃着桌上的一盘肉。 张大婶和张大哥不在堂屋。 还没有天黑,大门却紧闭,屋子里点着一火把 ,烟雾缭绕中 ,灵花颜瘆得慌,觉的自己蠢的厉害。 张大田把筷子往桌上一摔,喝道:“你这丫头,大晚上跟个鬼似的站那里做什么?” 张大田见灵花颜不作声,阴沉沉道:“呆头呆脑的,还不回去?” 张大田的小儿子发出咯咯的欢笑声:“爹,这女的她哥哥真好看。” 前面灵花颜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凤赢和张大田夫妇身上,此时才看清楚,此子身高不过一米二,面目丑陋,一双三角眼咕噜噜的在她身上转来转去,把灵花颜恶心的肠胃一阵翻腾。 张大田斜着眼睛道:“她哥哥是个男的,再好看,你还能插他□□不成?” 小儿子忙道:“我愿意啊。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比王婆子找来的那小姐还要好看。可惜,那小姐死掉了。” 张大田吼道:“若不是她刚生完孩子,你就去碰她,她能死?你这臭小子,刚生完孩子的婆娘污秽的很,你这是要害我老张家啊!” 张大田这话与晴天霹雳般在灵花颜心头炸开,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父子三人。 嬉笑声,怒骂声,各种声音交杂着在她耳边嗡嗡响。 她不停的后退 ,原来张大婶说的都是真的,真有那么一个漂亮的小姐姐,从锦衣玉食沦落在野蛮恶劣的小山村,默默的死在王,张俩家面兽心的魔鬼手里! 张大田儿子的嬉笑声还在她耳边飘来飘去。灵花颜发狠的咬住自己的嘴唇,让自己镇定下来。这家子人现在在她面前如此的无所顾忌,是吃准了她和凤赢吗? 她可不是柔弱的女子!而且她还有凤赢! 灵花颜跑回杂屋,关上门,对着凤赢探究的目光,急的眼泪都落下来了,道:“凤赢,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这一家子真不是人,不,所有人都是畜生!” 自己儿子做出这等恶事,亏的张大婶还能脸不变,心不跳的在她面前咒骂肥胖妇人。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些人,怎么不怕天打雷劈? 灵花颜跪坐在凤赢旁边,把父子的对话跟凤赢学了一遍,道:“他们这里的人怎么就这么的坏?张大婶还说明日要带我去镇上找大夫,她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凤赢,我们不能呆在这里,必须马上离开!” 凤赢漠然道:“去哪里?你觉的他们会轻易的让我们离开?人生地不熟,四面环山,山中,有野兽出没,我们能走多远?”他环顾四周,吸了吸鼻子:“你闻不到这屋子里的血腥味么?这里,死过人,而且,不止一个。” 灵花颜惊慌的道:“对不起,凤赢。你前面都让我别找他们,是我自作主张,反而害苦我们。” 她看着黑乎乎的屋子,又气又恨,使劲的捶打自己的胸口。为自己和凤赢,为那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难过的不行。 见她如此的自责惶恐,一只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她的手腕。 凤赢道:“不要责怪自己。人心是世界上最黑暗的东西,偏偏藏在皮囊里,谁也看不到是红是黑。” 他平躺在稻草堆里,没有了坎坷路面的跌撞,这让他感觉前所未有的舒坦。他甚至感觉到伤口处酥酥麻麻的,在慢慢的愈合。 灵花颜刚要开口说话,一阵脚步声传来,张大婶麻利的关上门,灵花颜听见门栓插上的声音。她忙站起身,拉扯门,门已经打不开了。她拍打门喊道:“张大婶,好端端的你锁门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