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半个时辰之后,白鹤家的池塘边端坐着一位正在钓鱼的木乃伊。木乃伊嘛!便是全身被布条包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只留一双眼睛出来。 白鹤又拿着一顶草帽戴在了木乃伊头上,郑重且严肃地叮嘱道:“鸽儿,现在刮西风,千万别向后转身!以免魂魄被吹散……呸呸呸!爹爹请假到的时日到了,要上工去,你在家里要听赏心的话,千万要记住啊!” “嗯嗯嗯,记住了!”白鸽笑想,记是记住了,但从不从就未必喽!先应付过去。 白鹤赞扬道:“真乖!”便转身离去。 白鸽乖乖坐在池溏边一动不动地看水里的自己,只等白鹤走了好好玩玩转转。她死盯着水中唯一不被包裹的那双眼睛看,许久吐出三个字:“我真美!” 后门处,南宫陌陌偷偷地躲在门口,他是奉命前来赔礼的。因着自家公子理亏于白鸽,担心被赏心责骂,想着来探探风,最好能单独见到白鸽。白鸽没事就喜欢钓鱼,所以特地来了后门。 南宫陌陌从门缝远远地望进去,看不到白鸽的位置,只听见白鸽雀跃的欢呼声,接着,一顶草帽就像刻意一般降落在他的头上! 完了完了,被赏心发现了! 绕是有心理准备,南宫陌陌还是被惊吓着了。惊道:“别打脸,别打脸……” 可久久不见有人下手打他,向四周望了望发现只是帽子,心绪方才安稳下来。唉声叹气:“唉!怎么约白小姐出来呢?这么等也不是办法呀!怎么办呢?” 白鸽闻其声,下一秒便想:是谁?难不成有人偷窥我的倾城之容? 白鸽从哪里找回来的自信呢?那就是魂穿了啊!灵魂是自己的,身体可是借用的,不过现在这身体完全是她的了。有了前世做梦都在想的亲情,干麻还自悲,唯一有点遗憾的就是再也见不到风郁,仅此而已! 她一想魂穿后有爹疼,可能是因为她救了风郁的奶奶,古人说的好人有好报应验了。总之她如今的美好心情,完全可以用无与伦比来形容,此刻的她觉得穿越后的自己美若天仙。在被禁足的几个日日夜夜里,她多半是对着镜子度过的。她常盯着镜子想象上辈子的小邋遢和现在镜子里改容换面的她,一比,那是□□与天鹅、自悲与自信的区别。 她此时的自信程度相当于下辈子的我一定要取一个像我一样貌美如花,心地善良女人的信念!那是相当的自恋,如果上辈子她有这般聚山水灵气之容,定能将风郁拿下,气死食人花。就算气不死食人花,食人花也不会再口口声声地叫自己“小邋遢”了! 白鸽一想到可能有人对自己图谋不鬼,从门缝里瞄出去瞅了瞅。这一瞅,不禁感叹:“果然老师说门缝里看人是扁的!没想到连看胖子也是扁的!” 南宫陌陌正想着要不要敲门。敲吧?若是惊动了赏心,赏心出来非将他活剥了不可。若是不敲吧?等到天黑估计也等不得白小姐出来! 正在考虑中……忽然听见白鸽的声音愣住,然后那门就开了。 白鸽以木乃伊的仪容出现在南宫陌陌眼前,南宫陌陌吓得拔腿就跑,幸儿白鸽开口问:“小胖哥,你干麻呢?” 南宫陌陌听闻是白鸽的声音,才定了定神,道:“原来是白小姐,奴才还以为蕈菌酥吃多了,幻见传说中的干尸了呢!” “南宫陌陌,说谁是干尸呢?要不是你家公子,我家小姐至于这样吗?滚!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赏心听到后院有动静,紧忙从前院过来,见是南宫陌陌,愤恨地边骂边把白鸽往里拉,准备关门。 “等着,”白鸽听不懂更不愿意回去,她还帮着 南宫陌陌说话,“说的什么跟什么嘛,我这个模样明明是你和爹爹包裹出来的,还怪起这位小胖哥的主人喽!” “对不起,白小姐!”南宫陌陌说完便向白鸽一鞠躬,“我家公子本想亲自过来向小姐赔罪的,只是在半道上遇见白老伯,白老伯不愿让我家公子见您。”南宫陌陌又将手中的笼子递给白鸽,“这是我家公子为了赔罪特地送予您的礼物,公子说他希望你能像它一样无忧无虑。还望小姐能体谅我家公子……” “体谅?这是何意?”白鸽接着南宫陌陌送来的笼子,一时反应不过来。 “小样,心虚得都跑到后门来求原谅!找死!”赏心挽起袖子准备好好揍南宫陌陌一番。 南宫陌陌放下鸽笼拔腿就跑,都来不及回头看赏心有没有追上去,跑了老远还能听见他死命喊着“别打脸,别打脸……” 听俩个人的言语,白鸽陷入了沉思。 这几日她不是没有问过自己怎么会吊在梁上,只是每每她问起,都被白鹤和赏心忽悠了过去。现在又听得南宫陌陌那一席话,想来这事肯定与南宫陌陌家的公子脱不了关系,更不会是赏心说的梦游。 难道她的身体已经被那个未曾某面的公子侮辱了!所以前身是自己上吊的,不是被吊的……都说古代是个万恶的社会,她的穿越怎么那么倒霉啊!还没来报到便被侮辱,来报到的时候又在上吊……想到这些,白鸽心尖都是拔凉拔凉的。 显然那个公子是个狼心狗肺的家伙,送个鸽子就算完事了!她重来的大好人生啊!今天她定要问个清楚不可。白鸽肃问:“赏心,本小姐最后一次奈心地问你,我为什么会吊在梁柱上?你今天必须一字不落的告诉我。在骗我,你信不信我在吊一次回忆回忆那什么……死因!对,死因!” 赏心不解地看着白鸽,心想,本以为小姐只是暂时忘记了南宫公子,可刚才小姐连南宫公子的贴身奴才都不认识了?历史上唯一一次啊!甚是奇怪!不过忘得好!就算不是永久地忘记,瞒一时是一时! 只是眼下怎么瞒过去,赏心当下便有了主意。她深情地说:“小姐,如今也瞒不住你了,告诉你也好。可你要记住,你不同常人,人生路上还有许多的坎坷,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这段是真话,接着赏心诚恳地编织起谎话来,“你此番之所以吊在梁上,是因为你看见隔壁家的白痴公子练功,说像上吊这样长期练习可以锻炼臂力,你便也学着他……”赏心其实打算等落天睿回来后再找其串词。 “什么?这这这……”这个理由也太牵强了,白鸽第一时间的反应是又气又笑,这个臭丫头明显将她当傻瓜来哄骗啊!白鸽不信她还治不了一个丫鬟,厉声呵斥,“赏心,你这智商骗人也得先打打草稿呀!你这纯粹是把我当成隔壁那个白痴了呀!” “小姐,赏心如何会编这么一个弱智的答案骗你,你本来……”赏心欲言又止。 “你什么你,我就是我,不在是以前白鸽了,快说!” 赏心觉得小姐是同之前不一样了,比如说心性要比以前开朗许多。有时候她会觉得小姐与于常人无异,可又不太确定,然而现在为了小姐她也只能豁出去了。她一下子跪在白鸽面前道:“小姐恕罪,你之前的思维本就和常人不同!” 这丫头是还想骗她啊,她倒是要瞧瞧,这丫头能编出什么个所以然来,“怎么个不同法?” 赏心颤回:“傻!” 她原来傻? 白鸽瞬间石化,这么美丽的人儿是个傻子?脑补着赏心所描述的一切,觉得自己太丢人了是不是?又想不对!这丫头肯定又在骗她 ,不过看赏心样子似乎又不像!转念一想,刚才那个道歉的公子又是怎么回事呢?被这丫头说得上吊这事与那位公子没有半点的关系! 思来想去,白鸽还是觉得不对劲,嘚一点点弄清楚,要不然赏心是不会说实话。 至于她说如果不老实告诉她就在吊一次,那是她吓唬赏心的,不是恐吓她自己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上吊的滋味她这一辈是忘不掉! “嗬!原来是这样啊!”白鸽故作相信地模样,“那你在说说给我道歉又送鸽子的公子又是怎么回事?不会又是个傻子吧?” “小姐,南宫公子自然不是……”说到这赏心瞄了白鸽一眼,下意识地担心她听到‘南宫公子’会不会想起什么,可白鸽除了诧异地眼神好像没有其它复杂的表情,又接着道,“南宫公子自然不是傻子,他只是您的普通朋友,因两天前是您的生辰,他未能来,才派人送礼物向您赔礼!” 可白鸽若是知道,赏心口中那位南宫公子,全名叫南宫风郁,会不会激动得晕过去? 只可惜这位南宫公子高风亮节,声名远播,便是白鹤也只敢称呼一声南宫公子,等白鸽知晓,不知会是猴年马月? 白鸽淡淡道:“这样啊,你下去吧!” “嗯,奴婢去给您煮吃的。”赏心生怕白鸽瞧出端倪,也忙着抽身。 白鸽无心理会,想着“赔礼”、“体谅”的字意,还有她的前身主人是个傻子?真是这样吗?她苦思冥想也想不出赏心的话哪不对,可直觉又告诉自己,赏心没有说实话。 趁赏心没回来,白鸽想趁此去赏心说的隔壁白痴家走一遭。 她迅速将缠在身上的白布解开一丢,站在正门口观望。 对面的小牌匾上写着两字,那笔划多得简直是没法看,白鸽努力地把学过的汉字在大脑中过一便也不知道怎么读。又环视了一眼四周的牌匾,也不认识任何牌匾上的字,但三个牌匾上写的最后那个字是一样的。 她想啊,古代人的第一字不是都喜欢在牌匾上写自家祖姓,然后是“府”或是“院”。由此,白鸽推断那最后一个字读什么“府”或是“院”。 那么照平常白鸽有边读边,无边读中间的习惯,对面这个匾牌上写的是大约读“妓院”? 呃! 白鸽下一秒便否定了,妓院怎么可能开在人烟稀少之地。 那是念“妓府”? 嗬!管它呢!弄清了这个字也不知道这三家中哪家是白府呀! 忽然想到自己也姓白,那她家的牌匾和那位白痴家的牌匾总该是一样的! 于是白鸽欣喜地把自家牌匾上的头一字与其他三家仔细对比,不比不知道,一比把她白家牌匾都搞晕了,四个字竟没一个是相同的。她又一一对过这巷子里的每个门匾,最后将自己的家也忘了! 她这回是家也回不去了,只能自我安慰,这与智商无关,与运气有染,谁让她穿到了一个不是中国历史的古代!真是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