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桃花开好的季节,桃林被满树的桃花染成了绯红色,一阵风吹过,花雨飘飞,落英缤纷,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清甜花香。 我趴在粗大牢固的枝干上,低头看着阿瑶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地四处找我。 “长歌仙子,长歌仙子......” 我窝在浓密的枝叶间捂嘴偷笑,因为师父曾经说过如果我在阿瑶视线内消失超过半个时辰,师父就会将她逐出九重天。师父马上就要回来了,距我消失也有了整整一个时辰之久,所以,她必须在师父发现之前尽快找到我。 我讨厌阿瑶,她老是跟厨房的阿婆嚼舌根,猜测我的身世与来历。她说我说不定是魔界遗孤,是个祸害。我每次听她这么说时我都想要反驳,可是,却不知该怎么反驳。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的身世,在我有意识的时候,便已经在师父的身边了,我从小便知道师父不喜欢我问他身世的事情,每次我一开口,师父便开始给我剥栗子,栗子吃完我也就忘了自己要问什么,久而久之,我开始对栗子这种东西深恶痛绝,趋之若鹜。于是,为了避免吃栗子我便不再过问关于身世的问题。 我的师父叫松风,是天界大名鼎鼎的中天王,五百年前,师父统领十万天界大军攻打魔界,将意图作乱的魔尊诛杀,从此师父的名字令魔界众人闻风丧胆,还了六界一片安宁。师父很厉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文才武略样样皆能,师父还会女红,我从小到大破掉的衣服都是师父补得,后来,看了瑾渊上神私藏的话本,我才知道师父原来是我失散多年的母亲,后来的后来,师父一把神火把瑾渊上神的书房烧了个干净。 我趴在树上,阵阵夹杂着花香的微风拂面,让我有些犯困。我用手支住下巴,眼皮越来越重,头也开始一点一点的下垂。 “长歌,下来!” 耳边传来清冷的隐含着怒气的声音,我被吓醒,整个人瞬间精神了几分,忙低头往下看,便见师父一脸的阴晴不定,目光冷峻,口气不善。阿瑶跪在师父的身后,瑟瑟发抖。 我突然有些心虚,自己赶阿瑶走的初衷也早忘了个干净,如今看来,下去与不下去的结果似乎都是挨打,乖乖下去,也许师父下手能轻些...... 我颤巍巍的顺着树干滑下来,却在半路被师父一把抓了下来,我被他抓的手疼,在他怀里不停地扭动挣扎,对他拳打脚踢:“师父坏,放开我,放开我,疼死了。” 师父看了我一眼,并没有放开我的意思,径直向南音阁走去。 我突然有些害怕,师父平时极纵容我,虽然每次都恐吓要打我,却从未动过手,可今天的师父看起来阴恻恻的,着实恐怖,我害怕的快要崩溃,忍不住在他怀里嘤嘤哭起来,话也说得语无伦次:“她说我是祸害,我不是,不,不是,我不是魔界遗孤......不是。” 我哭的快要背过气去,许是我哭的太投入,师父停住了脚步,我哭了许久,却不见师父有动作,抬起哭的生疼的眼睛看向师父,透过水光潋滟模糊地看到师父叹了口气,他用修长的手指拂了拂我眼角的泪水,声音缓和了许多:“长歌,是为师不对,为师给你换个侍女照顾你好吗?” 我摇摇头,吸了吸鼻子,喃喃的说:“我不要,我长大了,我不要他们,他们不喜欢我,我讨厌他们。” 师父将我放在地上,眸中浩淼如水,仿佛日月星辰都沉溺其中,他蓝色的镶金边锦袍皱巴巴的,上面还有一块一块分布不均的水晕,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他摸了摸我的头发说:“好,小长歌长大了,不要他们。” 那时的我,因为不明身世而整日惶恐不安,唯一能够依靠的便是师父,对于年幼的我,师父便是我的全部,我曾以为,可以一直想这样下去,岁月无忧,可后来发生的一切却让我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