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背蹭蹭窜着冷汗,笔挺的站在原地不敢动,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完了完了!我该从哪溜!
而此时,女子竟穿过了我的身体,径直走了过去,我的存在就像空气。我恍然明白,这是兰公子的梦,他的心魔。
那女子的背影很熟悉,黑色的衣裳绣着妖界独有的红色曼陀罗,是我曾在泉珠见到的那个女子。原来她就是妖主。而跟在她身后的,是兰公子!
他长发黑瀑似的披肩而下,极为简单的素兰长袍,手脚铐着手链脚链,目光微垂脊背挺直,莫名透出着宁死不屈的决绝。
画面一转,兰公子已被妖主姿态妖娆的压在身下:“你可知左长老把你送来的目的。”
妖主用发丝挑逗着他的脸颊、耳朵,他努力的偏过头去,躲开发丝的挑逗,但没有任何用处,妖主在等他答话,他颤声道:“为妖主妖宠。”一字一字听起来都是耻辱。
妖主笑了:“既然是妖宠,就该讨我欢心,你这样不情愿,我如何欢心呢。”妖主赤红的唇靠近他,他没有反抗,后背贴紧床面,双手紧攥着铁链,像要把铁链捏碎。妖主低垂着眼睛凑近过去,在贴近的时刻突然敛了所有笑意,一掌将他扇下去:“就这么不愿意。”
他跪在地上咬牙不作声,半晌,他细长白皙的手指摸上长衫的扣带,妖主瞥了他一眼冷声道:“不必了。滚,滚出去。”
兰妖伏在地上恳求道:“妖主,一切皆是我一人过错,您杀我罚我,请不要责难兰花一族。”
妖主用食指挑起他的下颌:“长得这么俊,我怎么舍得这么快杀你。趁我没改主意,滚出去。”
他跪在地上不肯走:“求您不要责难兰花一族。”
“不是都说兰花是君子之花,墨兰身为妖族竟然背叛我,你们就这么想渡仙,这么想去攀天界的高枝。”妖主单只是垂眼看着他,却充满了威慑之力,在她眼中,兰花一族不过蝼蚁。
兰妖恳求却不卑微:“墨兰做出叛乱之事,也已为此付出代价,如果……如果妖主仍不能解气,剩下的责任我愿一力承担,此事与其他族人无关,求妖主放过他们。”
“你凭什么跟我讲条件,就凭你这张脸吗。”妖主捏住他的脸颊,“好啊,都说兰为君子,外柔内刚,最是不屈,你留下来当我一生的妖宠,我就放过你的族人。”
他答应了。
我看到他的记忆光影般飘散,我看到他站在高塔看着自己族人手脚上的镣铐打开,重获自由,看到他被妖主压在身下时紧攥的手,看到他一身雪白纱衣赤足捧着花瓣,穿过人群熙攘的妖道,在众人的注视议论下消失在山林,一步一步踩着石阶登上山顶,跪在温泉旁侍沐,我看到妖主一掌扇到他脸上:“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这样跟我说话。”他在雪地里跪了一夜,薄薄的衣衫落满雪花,瑟瑟发抖的抓住妖主的裙角:“我错了,不要、不要迁怒兰族。”
他的记忆越涌越多,也越来越快,我想要再看清楚一些,但我捕捉不到。耳侧突然响起碎裂的声音,地震天摇白茫茫一片,梦境要碎了。他竟然自己碎了梦魇,或许这根本不是他的心结,所以并不能困住他。
梦魇破碎,我被迫弹出梦境,白光刺眼,剑光四射,我眼前亮的花白,只觉得被剑气震开,电光火石之间,我竟看到歌澜唤起东皇剑向睚眦刺去,紧接着一道兰光极快的扑过去,我着急地伸手去抓他,喊道:“竹兰!”
可我只抓到一缕兰香。他挡在了睚眦身前,东皇剑穿透他的后背从前胸破出。我上前抱住坠下的竹兰,他侧身喷出一大口血,我催动泉珠的力量试图为他疗伤。
“你疯了还是脑子让驴踢了!一只凶兽死就死了,你冲上来干什么!”我觉得他不是脑子有坑就是神经有病,“妖主那样对你,你还替她看着灵兽?”
“其实……她没有逼我做过任何事,也没有为难过兰族。”他浅浅笑了,仿佛陷入极美的回忆,他浑身散发着浓郁的兰香,是他的精元在散去,我急道:“竹兰,别睡竹兰。”
我源源不断的把泉珠的灵力注入他体内。
“没有用。”他冰凉的手指握住我的手,好看的瞳仁很温柔的看着我笑了,“你终于想起我了。”
“什么叫终于想起你,我不是一直认得你。”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疯话,只想着怎么给他止血。他攥着我的手,清雅的声音又问道:“你叫我什么。”
“竹兰。”我脱口而出,又猛地一震,竹兰?他高兴的低笑起来:“是,我是竹兰。”
我傻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