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屹的爵士音乐酒吧在杭城人尽皆知,坐了一会,苏菲的电话进来,我多欣慰啊,苏菲终于想起我失踪了一天知道打电话来问候我了。 苏菲懒洋洋地问:“琪琪,你这一整天跑哪里去啦,不会就这样被第一次见面的男人拐跑了吧?” 我笑:“是啊,拐跑了,以后你就见不到我了。” 她听出我的玩笑话,打着哈欠问:“什么时候回来啊?” “再一会会吧,对了,你要不要过来,我在威屹的爵士酒吧?”我想着苏菲家里都窝了一个月了,再不出门真得发霉了。 “不了,我打BOSS呢,就这样啊,先挂了。” 说完电话就断了。 刚挂完电话,一位打扮妖娆的女子正与朱烨打招呼,我认得她,她是拿了傅常川房卡的女人,我的大脑像一头扎进了水里猛地一闷。 她冲我们招招手,问朱烨:“常川呢?他怎么不接电话?” 朱烨和李璐璐同时望向我,我佯装不在意的抿了口鸡尾酒。 她很敏感,见朱烨的眼神朝我看来,笑盈盈地在我身边的空椅上坐下,毫不避讳打量我:“我们是不是见过?” 我不想过多搭理,回了两个字:“没有。” 她不依不挠:“你是常川的朋友?同学?客户?” 我注视她,极淡的语气说:“都不是,我只认识朱烨。” 她点了点头,对朱烨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朱烨撒了个谎:“今天没见过他。” 她半信半疑,但未有离开的意思,顺手叫了一瓶百利甜酒。 问我:“喝不喝?” 我回绝:“不了。” 就起身对李璐璐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天若有时间我们再聚。” 李璐璐见现状不再劝拦,对朱烨说:“琪琪喝了酒,找小孙送一下吧。” 小孙?那还是算了:“不用,晚上吃多了,刚好消化下。” 她的眼神依旧在我身上游走,又开口:“我们真的没有见过?” 我很有素养地报以微笑:“没有。” 她便朝我摇了摇手,眼角却是一抹冷凝的光。 傅常川匆匆赶来的脚步停在我面前问:“去哪里?” 我睨了他一眼,冷笑:“傅常川,你终究也辜负了晓丽。”然后绕过他,往门口走去。 可笑的是,我被他拽进了一间空包厢,他的力道极大,甚至说此时的他非常愤怒,愤怒的连动作都粗鲁起来,顺手甩上了门,再落了锁。 我推开他,心里的火“滋滋”往上窜,声音不受控制开始放大:“放我出去,你就不怕外面的女人误会吗?傅总,你可真滥情,谁都想要谁都不愿放手,你就这么空虚寂寞吗?” 他逼视我的眼,眼中的光像一柄冷冽的剑:“空虚寂寞?是啊,我还真空虚寂寞了,才会一直承受你的冷言冷语。”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随之而来是女子的惊呼声:“常川,开门,快开门,傅常川,你出来。” 我指着门口,怒视他:“傅常川,你果然很自傲,你把女人都当什么了?衣服?还是抹布?” “闭嘴!”他一声闷吼,突如其来的吻像一道肆虐的飓风横压过来,整个人被他抵在墙壁上,我瞪大了眼望着他紧闭的眼睑上长长的睫毛,他吻得那样嚣张霸道,甚至连呼吸的缝隙都没有留给我,我就定住了,脑海中蓦然浮现那年天台的画面。 那一年,春风徐徐,月明星朗。 那天是我生日,傅常川给了我人生之中第一个深情绵密的吻。当他柔软的唇温柔地吻上我的瞬间,仿佛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全世界只剩下我们。而我仓皇地不知回应甚至忘记了闭上眼睛,就睁着圆圆的双眼望着那双异常好看的睫毛,傅常川卷翘的睫毛浓密的像一把扇子,一颤一颤挠在我的心间。吻着吻着,他忽然睁开了眼,措不及防的四目以对惹得我的脸红得像粉饰了红漆的苹果,羞涩地躲进他怀里,傅常川觉得好笑,轻弹一下我的额,轻笑:“脸皮真厚。” 此时,他的吻正在剥夺我的理智,几乎摧毁我为他设立的防线。 心脏的痛牵扯了整个身体,让我颤抖不已,泪,像一条湍急的溪流,潺潺落下,滑过脸颊滑过交织的唇齿濡湿紧抵的衣衫,他尝到泪的咸味,整个身体一僵,缓缓将我放开,紧蹙的眉,像暴风雨前压抑的气压,让人喘不过气。 我近乎哀求:“傅常川,别招惹我,对我而言,你只是一个过去的人,别纠缠了。” 对,你只能是我埋藏在心底的人,一个只能用“如果”来缅怀的过去。如果那一年,你没有牵起方晓丽的手,那该多好;如果当年,你牵了方晓丽的手但没有入了我的眼,那该多好;如果那一年,你向我追来,对我说,你爱我,让我给你一次机会,那该多好!若是如此,也许有一天我们仍旧会分开,至少不是在我最爱你的时候,那该多好啊。 他的手向我伸来,想给我一个拥抱,我避开了,转身打开了包厢的门,她眼中的怒恨不得变成一团火焰把我灰飞烟灭了,紧咬了牙:“你不是说你们不认识吗?” 我酌字酌句回答:“以前不认识,现在不认识,未来更不会认识。” 李璐璐担心地拉住我:“一下午都好好的,怎么就哭了呢?吵架啦?” 我气得想跺脚,悲愤地说:“璐璐,我多希望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从来都没有,那样我至少还有晓丽,至少我们还是朋友。” 当我讲完这句话的时候,透过朦胧的视线,我见到梁子杰正一步步朝我走来,直到站在我的面前,故意埋怨:“陈可琪,你可不可以不要每次见面都在哭鼻子,还一次比一次凄惨,我的心很累耶,我哪来那么多心思哄你啊?” 听完他的话,我才肯定自己不是出现了幻觉,我望向他,吸了吸鼻子。 他一副嫌弃的模样说:“长得就够吓人了,还一天到晚哭,光吓人不过瘾了,还想把鬼吓得魂飞魄散啊,别哭了,走啦。” 梁子杰的话终于让我失控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我说:“走吧。” 李璐璐拉住我:“琪琪,其实晓丽她……” “璐璐,让她走吧。”包厢里传来傅常川黯哑的声音,他的声音沉闷地像是从胸腔挤出来似的,这样的声音让我的心紧扭成一团乱麻,我们都这么伤痕累累了,真的不要纠缠不休了。 李璐璐听闻傅常川的话后,放开了我,我毫不犹豫跟着梁子杰离开了威屹。 车上,他丢给我一盒纸巾,说:“想哭就哭,纸巾我多得是。” 我摇摇头:“不哭了,想想也没什么好哭的,都是芝麻绿豆的陈年往事罢了。” “芝麻绿豆?我看你这幅样子更像榴莲加菠萝蜜的大事。” 我瞪了他一眼:“什么破比喻啊,你怎么又回来了,什么时候走啊?” 他轻描淡写说:“不走了,要赚钱过日子了。” 这倒是挺让我挺诧异的。 他回眸瞅了我一眼,从纸盒中抽了两张纸巾递给我:“赶紧擦擦眼泪,别人不知道的以为我欺负你,丑死了。” 梁子杰把我送回了家,我下车的时候他跟着下了车,我上楼的时候他也跟上了楼,我停住开门的动作,转身问他:“你跟我上楼干嘛?” 他拿过我手中的钥匙,没有搭理我,直接开门进去。 苏菲见到梁子杰的时候,激动地像见到崇拜已久的偶像,也不顾错愕的我把梁子杰拽到电脑前,兴奋地说:“你刚指导我的输出方式真的很厉害耶,我就差一点点就能杀了BOSS了。” 他们刚才见过? 见梁子杰很认真地指导苏菲打BOSS,我回到了房间,往床上一倒,这一整天漫长的像过了整整一年,还闹了那么多笑话,我盯着天花板的LED灯,眼睛开始酸胀,多好笑啊,以前的我一定不会想到有一天我会气得想把傅常川踹去宇宙,甚至会说“我多希望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从来没有”的话。我那么懊悔地去说这句话,其本意是为了让傅常川听到,为了让他也一样难过,或者说,希望这句话能够让他有一丝难过的感觉。曾经那么爱他的我,有朝一日竟然想要伤害他寻找安慰。 梁子杰敲了三下房门,推门进来,往我身边一躺,我有气无力说:“让开啦,男女授受不亲。” 他呲牙咧嘴笑,顺便朝我抛了个媚眼:“又不是第一次睡在一起,更亲密的动作都有,这算什么呀。” 我没心情与他斗嘴,侧身过去。 他在我背上弹了两下,安慰:“其实你没必要太为难自己,在爱情面前谁都没有盔甲,当你用你的血肉之躯去伤害对方的时候,你同样也是伤痕累累。” 我背对梁子杰,只是很轻地说:“爱让我们变得悲哀了。” 这一夜,梁子杰陪在我身后,我背对他,默默流泪,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早晨醒来时,无论我心里如何悲凉,窗外的阳光依旧炙热。 洗完澡去客厅时,苏菲正在刷牙,我不知她是刚起来还是准备睡,便问她什么时候去店里上班。 她简短地说:“杀了BOSS。” 杀了BOSS?难道苏菲把对马子的恨全部转移到BOSS身上了?所以她每天废寝忘食在杀BOSS?这样能解恨吗?我要不要也去打个BOSS撒撒气? 当苏菲热火朝天打BOSS的时候,我抱着手机躺回了床上。。 好久没出现的农夫给我留言了:我今儿个进城,等下接你种地去!!! 我回复:一个□□。 中午的时候我被梁子杰从床上拖起,听他絮絮叨叨说:“我们认识那么久,见过的次数却掐指可数,你就不怕我是什么逃犯之类的危险人物吗?” 我很认真地望着他,点了点头,诚惶诚恐回答:“怕。” 梁子杰满意地点头,说:“走,带你去参观一下我的地下工作室,顺便摸摸我的底细,让你感受一下地下组织者狂热的内心。” 我一点都不想感受他狂热的内心,但最终,我被梁子杰拖到了生态农场,曾经思凡带我们去过的生态农场,让我第四次遇见梁子杰的地方。 来到这里,我首先想到的是梁子杰在海南说过的那句话,他说,若有第四次,一定是命运的安排,安排我遇上你。 梁子杰见我傻乎乎盯着他出神,露出一脸痞笑:“别总是被哥哥迷住,这样哥哥会骄傲的。” 我送给他一个“切”字,径直下车甩上了车门。 生态农场,绿野仙踪,蔬果丰盛,在烈日辉映下生机盎然,朝气蓬勃。 令我费解的是,大夏天的梁子杰拉我来这里干嘛。 难道为了缅怀我们第四次的偶遇? 女人的直觉告诉我,绝对不是这个原因。 他对这里熟门熟路,我跟着他,直到站在会所顶层的红木大门前时,才停住脚步,他忽然对我说:“交朋友不是应该互相真诚吗?现在我要把自己最真诚的一面展现在你面前。” 我极度怀疑梁子杰受了什么刺激,我眼前的这个人天真地像个孩子,纯真地像温暖的丁香花。 可我突然紧张起来,我第一次碰上这么诚恳的交友方式,或者说当梁子杰带我站在这扇通往他的世界的大门前时,我有些踌蹴不安,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思凡手中的关于梁子杰的那叠资料,难道他真是干不法勾当的? 当一个男人诚挚地带你走进他的世界,你就会去考虑自己值不值得他如此的真诚以待。 门的那一面会是怎样的世界,此刻站在那扇通往梁子杰人生大门前,有几许好奇也有几许退缩和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