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转入内室，荷花香味扑鼻而来，但见一双小脚引着一双大脚，到了右边的椅子上坐下。小脚的主人又移到了瑶琴边，罗裙轻捻，伏岸而坐，一曲高山流水缓缓流出。琴声不绝于耳，沁人心脾，让人心神俱缓，叶小青听得入了神。片刻之后，琴声渐渐归零，传来个清脆温婉的声音：“城主大人，您且先行歇息片刻，小女现去为您要一坛上好的离人醉。”

一个低沉的男声回道：“那就有劳红枫姑娘了。”

叶小青一激灵，红枫姑娘称这男子为城主大人，这逐妖城的城主不就是夜魔，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部费工夫呀。她快速地想着接近夜魔的办法，突然挡在眼前的锦被一空，一双大手将她一把从床下面扯了出来，甩到了地板上。

夜魔喝道：“何方小妖，竟敢偷听本城主谈话。”

叶小青以四只脚扑在地上，她的脸撞到了地板，疼得鼻子快掉了。但想起竹林里的仙人说，这夜魔反复无常，极其冷酷，还是不要惹怒他的好。

她赶紧爬起来说：“小人本是风月阁的清扫丫头，今日正在清扫之际，忽闻大人与红枫姑娘回来，一时胆怯，便藏到了床下，并非故意偷听，还望大人海涵。”

听到她的声音，夜魔愣了一下，他不敢置信地说：“抬起你的头来。”淡淡的声音里，夹杂着丝丝颤抖。

叶小青不敢反抗，抬起头怯怯地向他望去，眼前之人，青丝如墨，眉眼如画，一袭青衣，俊美的外表下，藏满了悠远岁月的沉淀，似是十八岁的少年，又似历经沧桑的老者，让人难以捉摸。他脸上带着惊喜、胆怯、不可置信，甚至还有一丝害怕等复杂的情绪。叶小青被他的眼神看得不知所措。

他轻声地问：“是你吗？”

叶小青愣住，又是这个问题？她小心翼翼地回道：“小女不知，城主大人您说什么？”

“小青，是你吗？”他又问。

叶小青如遭晴天霹雳，这个世界的人只知雪妖，不知叶小青。她连月星辰都没有说过，这人是如何知道她的名字的。她开始回忆，在叶小青短短十六年的生命中，确从未曾见过此人。那日，竹林之夜，仙人曾说过她和夜魔有些渊源，亦不知是何渊源。

“小人只是一介小小的喜鹊妖，城主大人想必是认错了人了。”叶小青急忙说。

“你以血玉为引，借用他人灵力，将本来面目换成了喜鹊妖的模样，对吗？本城主乃是万年妖神，这小小的障眼法是没有办法欺瞒我的。”夜魔说。

“城主英明，我的确不是喜鹊妖，但的确不叫小青。”敌我不明，叶小青决定还是先不要暴露身份。

“云淡风起又一年，昨日红花换新颜，秋风依旧扫落叶，回首不见梦中颜。年年岁岁不相见，花开花落雪漫天，青丝渐褪换白发，伊人消散彩云间。”他仿佛没听见她的话，捻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小口，忧伤地念了几句诗。念完了以后，他便盯着叶小青的脸开始发呆，然后自言自语地说：“一万年了，我等了一万年，终于等到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会是你吗？”他又喝了一口茶，满脸悲切，仿佛品尽了人间的苦涩。然而这苦涩中，又带着点希冀。

叶小青听说夜魔是凶残、阴晴不定的妖龙，但今日一见，夜魔不仅长得温和，还很深情，看来传闻也不可全信。或许仙人所谓的渊源，指的就是她的模样吧。

“你可愿随我一起去城主府？”夜魔低低地问，声音带着点恳求。

叶小青正愁没有进入城主府的方法，他这样问自是满口答应：“小女自是愿意的，只是风月阁这边还需交待。”

“风月阁这边我自会与她们说清楚，只要你愿意便好。”他回答。

“小女可否带宠物一起去城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