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娘伸手将她给搂回怀里,道:“你二舅妈命苦,生不出儿子的女子,无论行去哪里,都是要比旁人矮上大半截的,莫说婆家了,连娘家那边都会嫌弃,是会连累娘家那边的侄女们说亲的。”
古人信奉,生不出儿子的女子,她娘家那一窝的女娃娃,品种也不好,嫁给谁,都改变不了揣一肚子女娃娃的事实。
木梨低头对对小手指,小声嘀咕了一句:“即然挤在一个屋子里太憋屈,干啥不早早分家。”
张玉娘伸出纤纤玉指轻点她脑门,笑骂道:“你这小脑瓜子里,成日都想些什么啊,娘怎不知你懂这许多。”
木梨窝她怀里撒娇:“娘,我这不是听村口婆婆们说的么!”
“再说了,分家有啥不好,我早听人说,大舅被外婆宠得,懒到只剩把骨头了,三舅的算盘打的最精,二舅为人最老实受欺负。”
严金菊哭了一回,被木梨这么一说,也起了这心思。
“我们这一房就算想分家,爹娘也不肯听的。”
木梨眼珠子滴溜直转,想了想,答:“大抵是家中银钱不缺吧,大舅家不是借了印子钱么?”
严金菊没听明白。
一侧的张秋花立马道:“梨儿姐,你是想说,用这些事将我家搅个天翻地覆?”
木梨答:“到也不是,你们不是想分家么,三舅跟三舅妈肯定不愿受下这笔欠债,而且,他心里未必不肯分家,只不过以前大家伙住一起,三舅一家子能跟在后头混好日子过。”
张秋花听明白了,咬牙道:“债是大伯欠下的,本来,若分家的话,三舅没准还能分到一点田的。”
张玉娘在一侧惊呼:“大哥不会是想让夏花、秋花赚钱将田赎回后,再私吞了那四亩薄田吧?”
木梨乐呵了,答道:“娘,这事可说不准哦,大舅是长子,他甘心将田地分给二舅,三舅么?”
严金菊回味过来了,忙道:“我是笨了点,你这么一说,我明白了,甭瞧我那三弟妹一声不吭,最爱算计的就是她,回去,我就寻了机会把这事捅到她跟前去,我就不信,她不想分家单过,她是三媳妇,分家,公婆也不会跟着她过的。”
张夏花道:“娘,分家吧,大不了,我去地主家卖身,签个活契,在那里干上十年、八年的,好歹能养活爹娘,咱家的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张玉娘在一旁笑道:“分家好啊,分家了,我收你跟秋花做徒弟,跟我学女红。”
严金菊不敢置信地望向张玉娘。
“这怎么好意思,你那门手艺,可是要传给我侄女的,怎能叫她俩姐妹抢了她的饭碗。”
古人手艺传承,轻易不传外人,张玉娘当初能学,是花了不少私房银子的。
张玉娘笑答:“她呀,成日乱忙的紧,于女红一道,又没一点天份,我不收两个好徒弟,早晚这门手艺要带去土里的。”
她说到这儿,又伸手摸摸木梨的头顶,笑道:“我闺女身子骨不大好,身边又没个姐姐妹妹的陪着,隔壁李屠户家的闺女,有时到也上门来寻她玩,只是那边年纪一年年大了,李家嫂子将她拘在身边跟着学做家务了。”
张秋花才不管大人有什么顾忌,她拖着张夏花往张玉娘跟前一跪,脆生生的喊了一句:“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