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表妹乔安妮急匆匆赶路。

她急着赶最后一班公车，公车站就在广场五六百米外的大街上。

此刻，路上几乎没几个行人，因为没有路灯，所以看不清十几米外的人。

她走得很快，可以听见自己清晰的脚步声，鞋底轻踏在小石板路面上发出的踏踏踏的轻响。

忽然，她发觉身后有人走路的步频和自己几乎一致。

乔安妮十分警觉地往后看，发现是一个头戴灰色礼帽的瘦高个男子。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乔安妮确信，这个瘦高个男子的身手十分敏捷，他的步点踩得特别轻，即便如此，还是让自己听出他的步频和脚步声。

乔安妮一点都不惊慌，她摸摸大腿，那把匕首就藏在裙子下面。

如果有人胆敢袭击……

哼！我就花他一脸。

她赶紧加快速度。

可没想到，后面那人也跟着提速。

怎么办，要不要干脆跑起来？

忽然，前面拐过来一辆小马车。

这种装饰华贵的小马车通常是洋人贵族的私人座驾。

马车上的老车夫带着手电筒，他往这边照。

乔安妮当即闪到路边去。

借着手电筒的光，她急急往后望，想看清楚身后那人的长相。

那人好像也跟着闪到路边去，又迅速把头低下，动作快极了，一看就知道绝非等闲之辈。

乔安妮的眼睛很厉害，只一刹那，她就看清了那人的脸。

是个洋人！

而且脸上全是恐怖的疤痕，应该是被霰弹近距离击中过的那种。好像还是个独眼龙，用一颗深灰色的玻璃球堵住左眼那窟窿。

可见这长相有多么的凶残和丑陋，这种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乔安妮心想，坏东西，你敢偷偷跟踪我，哼，你等着瞧。

马车经过她身旁时，老车夫看了她一眼，又特意用手电筒往前面那人身上照。在车夫看来，这么晚了，一个形色可疑的男子偷偷跟踪一位可爱的小女生，这简直是不可饶恕。

“喂！走开，听到没有，离这位女士远点。”

老车夫朝那人大声训斥，就像在训斥种植园里的黑奴。

乔安妮驻足望去，发现那个跟踪者已经转身往回走了。看得出来，他不敢招惹车夫，或者说，不敢招惹这辆马车上的人。

乔安妮松了口气。

洋人还得洋人治！

马车慢悠悠往前走，里面应该是个大人物。

确信那人没有再跟过来后，乔安妮走得很快。

很快来到公车站台。

这里大概有六七个人在等公车。

过了一会儿。

公车来了，只开一扇前门，乘客们先下后上。

乔安妮跟在众人身后慢慢上去。

车上乘客不多，还有好多空位。

忽然，乔安妮发现最后两三排有个客人，他也戴一顶灰色礼帽，和刚才那个瘦高个独眼龙的帽子一模一样。

乔安妮的心一下子紧了起来，他是怎么上车的？

灰色礼帽故意低着头，不让人看见自己的脸。

车开了。

司机大声嚷嚷，“大家坐好了，等下到站下车后请赶紧回家，别在路上闲逛。最近发生好几起命案，其中一起命案就是下了车在路上闲逛，然后被歹徒杀害。公司让我们提醒乘客一定要注意安全。”

听司机这么说，乘客们开始紧张起来。

有人自言自语道：“你们知道吗？其中一起命案据说是歹徒跟踪一位上夜校的女学生，然后把她杀了。巡捕房的人在死者身上搜出一张纸条，上面居然写着两个字——‘救我’，你们说奇不奇怪？”

大家屏住呼吸。

车上这么暗，气氛这么压抑，谁都不愿多嘴。

那人偏偏继续唠叨着，“你说遇到歹徒行凶，应该大声喊救命才对，哪还有时间写纸条，写‘救我’？嘿，难道是准备死后写给死神看的……”

“别说了，闭嘴！”有人实在受不了，狠狠说他。

四周一下子安静了，只听见汽车引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