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政渊似乎看出了宋子安在想什么:“想踹就踹,踹醒了算你的。”
宋子安只听了前半句,直接上脚踹,他知道陈政渊知道他和陈政燊的恩恩怨怨。
宋子安和陈政燊本是格外要好的兄弟,都是纨绔再加上两家长辈交情也不错,平日里更加玩得来。
三月初旬的天气,宋子安还住在老宅,院子里的梨花正开,随风飘落下来,飘了满地。
窗明几净,空院无人,宋老爷子正在逼他读《诗经》,陶养心性。
宋子安随手拿起这本长得格外丑陋的书籍,硬着头皮翻了几页,只觉得纸页上的字似乎会动,在自己所见之处到处乱撞。
突然,从墙根传来一声:
“宋少爷干什么呢?”
一听这声音,宋子安立刻丢了书本,看向那正往里翻却又透出一丝滑稽的陈政燊。
“你可算来了,”宋子安满脸委屈,“我都快要被这堆书给折磨死了。”
陈政燊一眼就看到桌上放了一本诗集,笑道:“兴致不浅啊,大好的天气不去逛,反倒窝在这里读诗,怎么,想转型?”
陈政燊和宋子安都是有名的纨绔,任何一人开始读书都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奇观。
宋子安无奈道:“我也不想啊,父亲说读书比逛那龙蛇混杂的游艺场好得多,再加上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消遣的地方来,只得窝在家看这些诗句乱蹦。”
陈政燊嗤笑:“那还不简单么?这样,今天我来作东,舍命陪君子,请你吃小馆子,吃完了,我们去看戏,我听说那戏院最近来了个新角儿,水灵灵的,怎么样?”
于是两人酒足饭饱后,到了彩云楼。
到了这彩云楼,宋子安有些嫌弃:“早知道这地方这么窄小的不堪,我才不来呢……”
“唉,有戏看就不错了,最近鬼子间谍猖獗,好多戏院都被洗劫一空了。”
宋子安骂了一句,也不再抱怨什么了。
掌柜的见到二人眼睛都眯了起来,格外热情:“呦,今天是什么风,把二位公子给吹来我这了?”
硕大的南京城谁不知道这二位爷就是来送钱的啊。
陈政燊不耐烦道:“别废话,给我来一个雅间,我要看你们新来的戏子。”
掌柜立马乖乖带路。
“二位里面请。”
刚进去,就听到不知是哪里,有人暴躁地摔碎了一个茶碗,骂骂咧咧地呼唤掌柜。
但掌柜还是笑嘻嘻地应了两声,转身就走。
宋子安撇嘴:“这掌柜的职务,要是叫我干一天,我肯定不会像他这般乐此不疲。”
陈政燊拍了拍他的肩膀:“害,什么乐此不疲,还不是为了生计,像他这样的人南京城比比皆是,要想好好活命,就得这样。”
他俩正说着话,楼下戏台有一黑袍子站了起来,忽然提起嗓子,喊了一个字音,如雷贯耳的响了出来,不由得吓了他俩一跳。
二人赶忙往楼下望,还以为是开始了,周围的几间屋子都掀起了一个角,他们也都在往下望,一看是在练嗓,就拉上帘子,缩回了脑袋。
品了几盏茶后,突然一个女子掀开屋内帘走了进来,十七岁左右的样子,相貌惊鸿,肤若凝脂。
陈政燊一下就看呆了。
此时楼下的戏也开始了,但是屋内的两人却无暇顾及。
宋子安没有陈政燊那般没出息:“想必这位就是新来的角吧?”
那女子看了一眼宋子安,微微低头,略显含羞:“正是小女子。”